此刻,我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在西单的大街上,送走了易雪峰之后,我并没有回301,也没有去上班,而是自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我看见街上所有的人和物都是灰色的,我们按照社会的生物钟去生活,向着利益去奔跑,我们的心何尝得到过安宁?
我该去哪?
看着那些横横竖竖的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
等到天有些擦黑,我才想到我该回去了,我不想去挤公交,就直接打了辆出租车回到了301。
一进门口,我就看见金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和金艾打过招呼后,就想转身进卧室。
就在我要推卧室门的时候,传来了金艾的声音:“送易雪峰到机场,需要送这么久吗?”
我惊讶地转过了头,问道:“你知道我去送机了?”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们在谈恋爱。”金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看不出她的情绪。
“你不恨我?”说着,我走到了沙发那里,挨着金艾坐下了。
“恨,怎么不恨,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泼妇,总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吧?而且易雪峰前两天已经和我说的很清楚了。”
“他找过你?”我惊讶道。
“对,他怕你解不开心结,你以后无法面对我,所以特意和我说了很多真相,包括他的真实身份、戴倩的事情和‘钥匙’,还有你们经历的那些危险。能看出来,他是真的爱你,为了你能做到这些。如果不是因为他国籍是外籍,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证据,我都想去报警,呵呵。”金艾解嘲地干笑了几声。
听着金艾的话,我本来想忍住什么,但是泪水就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在那痛哭了很久,而且一言不发。
金艾有些不知所措,对我说:“你别哭啦,如果你是因为对我内疚,那就请我吃一顿吧,本来易雪峰就不属于我,而且他是**的人,和他在一起,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生活。”
但是无论金艾说什么,我都是止不住的流泪。
金艾最后被我哭得慌了神儿,就不耐烦地说:“该哭的人是我吧……能和易雪峰这么优秀的人在一起,你还委屈啦?我都没这个福气。”
“我也没这个福气了。”我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金艾问道。
“因为……也许此刻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
金艾抓住了我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你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戴倩给易雪峰的‘钥匙’是假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假‘钥匙’。”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所谓的‘钥匙’,其实就是一个芯片,因为这个物资库里藏着一个黑帮几十年的家当,据说里面有军火、毒品……等等很多东西,所以他们不可能用一个简单的门锁。这个物资库很坚固,要想打开库门,就要把这个‘钥匙’插入电子门锁的接口里,还要输入一套正确的程序,易雪峰是电脑高手,早已经破解了这套程序,缺的就是这把‘钥匙’。”
“那你说的‘不是一般的假钥匙’,是什么情况?”金艾问道。
“因为这个物资库很重要,这个帮派除了设置了复杂的开门程序,还设置了一套爆炸系统,这个爆炸系统也有一把‘钥匙’,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用这把‘钥匙’启动爆炸系统,因为一旦启用了这个系统,就会把物资库以外的方圆几里都炸成平地,当然也包括那个启动这个系统的人,这是一个变相保护物资库的系统。如果是一般的假钥匙,易雪峰发现打不开自然会回来再找戴倩,戴倩为了一劳永逸,就把这个爆炸系统的‘钥匙’给了易雪峰,这个‘钥匙’所需要插的系统和启动程序和打开库门的那把‘钥匙’是一样的,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你知道?却没有告诉易雪峰。”金艾问我。
我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很响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这是金艾打的。
“楚凌!你怎么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没想到你如此冷血残忍。”
“在爱情与友情之间,我只能选一个,你说我该怎么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的痛苦又有谁能理解?
“你傻啊,这不是爱情与友情的问题,易雪峰想要的只是‘钥匙’,而戴倩要的却是易雪峰的命!”金艾的话如醍醐灌顶,我忽然惊醒了。如果易雪峰死了,我的爱情将永远的失去了;只要戴倩活着,我们的友情就可以存在,即便中间有误会、有磕磕碰碰,都可以有办法去化解。亲情、友情、爱情不是相互排斥的,它们之间应该有个平衡点,我不需要非要牺牲其中的一个,我无法想象今后没有易雪峰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我拿出手机疯狂地拨打着易雪峰的电话号码,结果我把所知道的他的电话号码都打了一遍,发现全部是关机的状态,就连老瘦的也打不通。
金艾和我一样焦急,问我:“该怎么办?”
“我可以找戴倩,既然她曾经是那个帮派的人,在他们的物资库那边,说不定会有戴倩的旧相识。”
“这倒是个办法,快给戴倩打电话吧。”金艾说道。
“不用了。”这时戴倩卧室的门打开了,戴倩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没出门?”我问戴倩。
“出门多不安全,我就想在屋里安静一会儿。”戴倩回答。
“缅甸物资库那边,你有没有认识的人?”我问。
“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又不是聋子,刚才我都听到了。那边确实还有我的朋友。楚楚,我真是欠你的啊,易雪峰回来,我就又要亡命天涯了。”戴倩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我跑过去抱住了戴倩的胳膊,一切的恳求都写在我那满脸的泪痕上了,戴倩看着我忍不住地摇头叹气。
“倩倩,我会拼命保护你的安全的。只要这次能救了易雪峰。”我既紧张又着急地说。
“哎,好吧,不过北京到缅甸的飞机也就五个小时,估计现在易雪峰早到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你早干嘛去了?”戴倩一边说着,一边按着手机号码。
“我心情不好,所以在西单游荡了一天。”我无心地回答着,估计戴倩也无心听。
戴倩的电话终于拨通了:“喂,老A,现在没时间叙旧,你那边有没有物资库那边的消息?”
戴倩说完这句话,就认真地听对方说话,那边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一直希望戴倩这边再说点什么,但是她只是在那听着,什么也不说,过了一会儿,她放下电话,犹豫了一会儿对我说:“物资库外的爆炸系统早已启动,易雪峰他们全都死在那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或许永远地处于这个黑暗之中也是一种没有痛苦的办法。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输着液,戴倩就坐在我旁边。她只是看着我,估计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倩倩,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我对戴倩说道。
“也好,你醒过来就好,昨天晚上你晕倒的时候把我吓坏了。一会儿我过来给你送晚饭。”说完戴倩就出去了。
我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这是我的习惯性动作,因为这样可以使我的大脑放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空空如也的天花板,却浮现了易雪峰的笑容,我痛苦地马上闭上了眼睛。
但是我闭上眼睛后,我和易雪峰的一幕幕依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在高个舞会我们的相识,在北京别墅露台我们两个人跳舞,在四川别墅相处的日日夜夜,在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外相拥而眠,在墨西哥坎昆的海边,我在他的怀里哭到崩溃,在香山顶上一起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