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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隋失其鹿

皇泰主一身常服打扮,明黄的绣金袍服,头戴一顶金冠束发,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喜悦,明黄的绣金袍服下穿一双乌皮六合靴。

杨倓率先关心地问道:“你现在的状况如何?”

杨侗垂泪道:“悔不当初啊,当初错信了王世充这个小人,竟把兵权交给他,如今他在军中站住了脚,又把持了朝政!当初元文都,卢楚等忠臣曾计划除掉王世充,哪知却被段达这个贪身怕死的小人出卖!被王世充抢先下了手,我贵为皇帝,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王世充抓走杀害!我这算什么皇帝!”

“王世充包藏祸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小,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元文都他们全都以身殉国了吗?”杨倓毕竟在外磨练了这么久,意志已经磨练得十分坚强了,忍住忧伤问道。

杨侗摇头道:“只有兵部尚书皇甫无逸逃了出去,其余的全被王世充杀害了!”

“那你知道目前洛阳还有哪些人不满王世充的行为,可以为我们所用的人?”

“王世充气量狭小,阴险狡诈,还信奉鬼神之说,整日神神道道,不满他的倒是不少,前不久,从李密瓦岗军中投到洛阳的大将秦叔宝和程咬金都因为不满王世充的为人,在与唐军交战时临阵投唐了。至于还有哪些人可靠,我也不敢保证。但瓦岗军那边投过来不少人,他们当中因该有不少人对王世充不满。这些倒是可以利用。”

“嗯,为兄心里有底了。你这里危险吗?随我逃出宫去吧,为兄外面有不少人马,足够我们自保了!”杨倓想了想,还是提了出来,现在宫内实在是危险。

面对着如此大的诱惑,杨侗内心是非常想逃离此地的,但他不能走。

“宫里还有我母亲,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一走,必然引起王世充的警觉,到时,不但皇兄有麻烦,只怕他们也很难幸免!”十五岁的杨侗显示出了他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杨倓与杨侗虽是同父,却非同母,杨倓的母亲是大刘良娣,杨侗的母亲是小刘良娣,杨侑的母亲是韦妃。)

“仁谨,你......当真不走吗?”

杨侗坚定地摇摇头,目光中露出一丝坚毅。

杨倓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不舍,还有一丝赞许。不愧是我杨家的好男儿!

杨侗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交到杨倓手里。

“这是?”杨倓疑道。

“勤王诏书还有兵符。”杨侗道。

接着,杨侗又一字一句地慎重道:“靠你了!”

杨倓接过诏书兵符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保重!”

三人从密道出宫后,在龙蛇帮帮众的掩护下进了洛阳城,住在南市的通利坊,这里是龙蛇帮的分舵,玄武堂堂主张枫就在这里经营洛阳的产业,暗中探听了不少消息。

王世充要篡位的事情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居然还假惺惺地找来个道士说他有天命。道士名叫桓法嗣,也是会配合,找来《孔子闭房记》《庄子人间世》《德充符》这些书,摘取其中的只言片语说是隋必将王世充取代,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当即皇帝位。

三月,王世充即遣段达,云定兴入宫劝说皇泰主禅位,被皇泰主杨侗义正言辞地怒斥,二人羞愧地离开。

杨倓听说此事后,气得拍桌子怒骂,什么狗屁天命,简直胡说八道!既想当****还想立牌坊!不过心里倒是为兄弟杨侗的刚烈而暗暗喝彩!王世充,我们怎能让你如意?就不同意看你怎么办?

王世充是什么人?开弓哪有回头箭?老子都准备好即位了,你小子敢不同意?你小命还在我手里握着呢,和你客客气气地说那是给你面子,你居然给脸不要脸!你不答应我就没办法了吗?

王世充倒也真是厚颜无耻,居然霸王硬上弓,遣兄长王世恽强行废掉杨侗,把他幽禁在含凉殿,并假借皇帝的名义拟了一份禅位诏书。

皇泰二年四月。

王世充即皇帝位,建元开明,国号郑。立长子王玄应为太子,次子王玄恕为汉王,其余宗亲皆封王赐地。王世充终于还是篡位了!洛阳的大隋政权正式宣告灭亡。

史云:段达、云定兴等入见于侗曰:“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盛,愿陛下揖让告禅,遵唐、虞之迹”。侗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若隋德未衰,此言不可发,必天命有改,亦何论于禅让?公等皆是先朝旧臣,忽有斯言,朕复当何所望!”段达等莫不流涕。

——旧唐书.王世充传

坏消息要么不来,要来就是一个接着一个,这个消息是何千绮的哥哥何自流和木雁秋二人带来的。

杨倓很好奇他们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原来二人的父亲何稠,张恺都在宫中任职,兵变后跟随宇文化及。结果宇文化及吃喝玩乐行,打仗就瞎抓了,本来就不得人心,再连吃败仗,部下四散,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何稠张恺二人跟着宇文化及自然是凶险万分,身为子女的何自流,木雁秋也是日夜担心,便去搭救,二人目的相同,很自然就认识了,并结伴同舟共济。

何稠是个匠人,时刻需要,被看得很紧,不易搭救。张恺是军中的医正,与士兵相熟,平日救死扶伤人缘也不错,最关键的是他对自己当初的行为也后悔了,真是有眼无珠!怎么会跟了宇文化及这个混蛋?不满之心日益加重,再加上女儿来劝自己离开宇文化及,男子汉气概一涌,干脆反他了娘的!三人一合计,现在宇文化及军中人人思变,分崩离析,时机大好!何自流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选择这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干掉他不就好了?

想法是不错,但现实很残酷,他们还是低估了宇文化及,毕竟宇文化及是世家子弟,对于政治阴谋还是比一般人要敏感,而且还有两个兄弟,宇文智及,宇文士及。谋划造反时被宇文兄弟闻到了危险的气味,提前下手,率兵围捕了张恺等一干聚众造反的人,张恺兵败身死。

木雁秋能逃出来也多亏何自流,何家兄妹在江湖上本就以轻功身法冠绝江湖,何自流要带一个娇小的女子逃走并非难事。

此后,宇文化及更是意志消沉,也后悔起来,当初自己高官厚禄平平安安的造什么反?搞得现在自己不但成了叛臣贼子,还众叛亲离,十几万人马只剩下十分之一,还有一大半是那些先朝的后妃公主,王公大臣,打仗不行,吃饭倒是难伺候!亏得自己从江都出发时搜刮了杨广的不少金银珠宝,才不至于穷死。

本来这些吃闲饭的累赘他完全可以丢掉,但他舍不得,也不能。他这么一个好日子过惯了的人身边不能没有女人,一旦没有了,不用别人来打他,自己就难受死了。不能是因为他还得靠这些美女来笼络为数不多的部下,至于其他人,不是将士的家属就是伺候的下人,维修器具的工匠,谁也离不开啊。哎呀!真是烦死了!

所谓债多了不愁,就这么破罐破摔吧。宇文化及是什么人?既然那么烦心,就不要想了,反正没戏了,及时行乐好了,先把日子过爽了,能爽多久是多久。

“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宇文化及举起杯中酒叹道。反正好日子不长了,就过把皇帝瘾好了。

不久便宇文化及便把傀儡皇帝杨浩毒死,自己篡位做了皇帝,国号许,建元天寿,置百官。

史云:其众多亡,自知必败,化及叹曰:“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鸩杀浩,僣皇帝位于魏县,国号许,建元为天寿,署置百官。

——隋书.宇文化及传

以前李渊,王世充,宇文化及,这些人没篡位之前,至少还是打着大隋的旗号,名义上还是杨家的子孙做皇帝,天下至少名义上还是大隋,但现在这些人全篡位自己当了皇帝,那就真是改朝换代了,大隋正式灭亡。

杨倓听到这些消息,虽然心里早就知道大隋实际上早在江都兵变后就亡了。但现在正式在名义上宣告灭亡,他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诉说着事情经过的木雁秋看着杨倓悲痛的样子,想到自己的父亲最终还是选择诛逆殉国,也不禁流下泪来。众人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中。

杨倓现在能做的只有把王世充干掉了!在以洛阳为起点,恢复大隋,虽然,这是个几乎不可能的理想,但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就不能放弃,就要试一试!如果都不去尝试,枉为杨家的男儿!

洛阳中多是前朝的旧臣兵将,而杨倓从小生长在宫内,与这些人几乎都认识,而且他的骁果军中不少人都与这些人有旧,要不就是这些旧臣兵将的亲戚,甚至家人。所以形势还是对杨倓十分有利的。只要把这批人联络好,不愁王世充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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