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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秘密档案(1)

胡佛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也从来不会相信幸运能带来一切。这个前联邦调查局的局长机智过人,他早就知道,成功创建一个被世人所认可的全球最牛的法律执行机构并不能永保他的乌纱帽。所以当胡佛被提升为联邦调查局局长一职之时,他就开始在自己的办公室保管一些特殊的官方机密文件。这些后来被广为人知的“秘密档案”,足以保证他稳坐局长这个职位,直到他自己愿意让位为止。

胡佛的反对者们—一群逐渐失势的年长的前特工,总是习惯性称他为“胡佛先生”—宣称胡佛手上掌握的所谓的官方机密文件并不足以拿来要挟勒索国会议员和总统。他们认为胡佛之所以把这些关于政治领袖的敏感信息保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主要是为了不让年轻的档案管理员有机会接触它们,然后到处散播。然而,胡佛的支持者则认为,这些文件其实就跟其他任何联邦调查局里的文件一样,都属于机密文件,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秘密。

尽管这些档案储放在胡佛的办公室里,可能是为了避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员工接触到,但是,那些极度敏感的关于即将执行的侦查案件的顶级秘密文件却是存放在中央文档库中,并没有都放在胡佛的办公室里。如果胡佛真的担心秘密信息泄露,他应该对于这些极度重要的信息加倍重视才是。

此外,相比较联邦调查局公诸于众的信息而言,官方机密文件所涉及的秘密信息应该是指那些胡佛没有对外公开的信息。他用“机密”二字把这些文件与其他的文件区分开来,其实也就是“秘密”的另一个指代而已。但是,这些文件是否真的有如传言中这般神秘,与它们需要在何处保管,其实本无什么联系。问题的关键在于,胡佛到底怎么利用这些文件的信息,以及其他联邦调查局的文件信息。

“胡佛刚得到那个议员的信息的时候,”威廉·沙利文—联邦调查局,胡佛麾下的第三把手—“就差人去告诉议员‘我们正在进行一个案子的调查,意外地发现跟您女儿有关的一些信息。我们知道您有意愿知道这些信息,所以我们先来跟您通声气儿。’可是,天知道,这段话对于那个议员究竟意味着什么?打从那儿以后,那个议员就没有什么逾矩的事儿。”

曾在犯罪记录部门工作过的劳伦斯·黑姆,告诉我局里当时确实是有派特工专门去告知那些国会议员,胡佛手上抓了不少他们的把柄。

“胡佛会派某个特工去执行某项极其机密的任务。”黑姆说道,比如说,如果华盛顿大都会警局发现关于同性恋的事实,“胡佛就会说,‘大都会警察局和我们的线人都掌握了这个情况,所以我们有必要告知你们一声。’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宣称被敲诈勒索过。通常,如果是你,你应该会知道你希望从这种事情里捞到什么好处。”

当然,没有人公开宣称被敲诈勒索的原因是不言而喻的,那些所谓的敲诈勒索必然是掌握了受害人不愿意公诸于众的令人尴尬信息。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到胁迫。

罗伊·艾森,议员卡尔·海登的行政助理,将会一直记住他与帝洛奇的某次碰面,后者是联邦调查局与国会的联系人。海登统管参议员立法行政委员会以及后来的参议员拨款委员会,这些部门主要负责管理联邦调查局的资金问题。海登在国会里算得上是一个很有权势的人物。作为亚利桑那州民主党成员的海登,在他上了些年纪之后,逐渐出现听力衰退,还出现部分老年痴呆的症状。所以,艾森就变成了“第101个议员”,为海登处理很多议员决策。

20世纪60年代,帝洛奇向国会申请一些额外资金用于新建的联邦调查局总部大楼—该项目于1962年4月由国会批准。

“议员是支持这幢新的建筑的。”艾森说道,“他拨给联邦调查局的专项资金总是会比他们实际需要的还会多一些。但是这次他们提出的要求是要更多额外的资金。我对此持保留意见。而帝洛奇则要固执己见。”

帝洛奇就故意“暗示”说他手里“掌握着对于我的婚姻状况不利的信息,这些信息还会影响到议员本人。”艾森说着—后来,艾森结束了第一段婚姻,开始了第二段婚姻—“我本人当然是一个有弱点的人。他说他看到不止一个女人……这段暗示其实就是在说我的个人生活。毫无疑问我自己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艾森回复帝洛奇,说道:“那我们就把这个事情告诉议员好了。我觉得我的所有信息对他来说都不存在什么秘密可言。如果你有照片作为证据的话,那就带上一些,一起给他老人家拿过去吧。”就在那个时候,艾森接着说,“他开始有些示弱,有些退让……他说,‘我不过开开玩笑罢了,’”艾森开始强硬地回复帝洛奇:“胡说!别套什么玩笑不玩笑的鬼话,明摆着就是一个蓄意的敲诈勒索。”

听到艾森的指控,帝洛奇只好灰溜溜地说:“哪有?这是从未有的事儿。”

从现存的官方机密文件中了解到,这些文件被搜集起来无外乎一个目的:敲诈勒索。比如,1958年6月13日,华盛顿办事处的主任通知胡佛,某个国会议员的妻子,在嫁给该议员之前,“曾经与一个黑人有染,并且还曾经跟家庭投递员有过瓜葛。”接着,这份报告还说,“就在最近,这位议员的太太还卷入了与一名印度尼西亚人的亲密关系之中,尽管后者否认了这种说法。”

6月25日,在给这则花边新闻的回复中,胡佛写道:“感谢你这么详细周到地提供目前关注焦点的事情,这则新闻应该大有用武之地。”

“就是用这种方法:让国会议员意识到我们手里有料,然后,他们就会对于我们的需求给予更多的帮助,保证胡佛的‘宝座’不会受到动摇。”约翰·麦克德莫特曾负责华盛顿办事处,最终,升任联邦调查局副局长。

胡佛也毫不避讳地让几任美国总统都知道,他手里同样捏着一些会让他们感到尴尬的信息。1962年3月22日,胡佛与肯尼迪总统共进午餐,胡佛告诉总统,根据他们安装的窃听装置获取的情况,联邦调查局发现杰克(肯尼迪总统的名字)似乎正与一位离过婚的25岁女性—朱迪·堪培尔·埃克斯纳走得过近。胡佛告诉肯尼迪,这位埃克斯纳同时还与一个芝加哥黑帮老大山姆·贾科纳有一些说不清楚的牵扯。正是因为胡佛手上掌握的这些花边新闻,就连总统也拿他没有办法,他那把联邦调查局第一把手的椅子已是稳坐不倒。

正如林登·贝恩斯·约翰逊总统所说:“我情愿让他在内部向外开枪,也不愿让他站在外面向内开枪。”

胡佛死后,许多机密文档都被销毁了。曾经有一份文档之前从未披露过—1962年8月5日,玛丽莲·梦露死于她位于加利福尼亚布伦特伍德的家中,随即,负责洛杉矶办事处的威廉·西蒙就给总部发出电报。根据帝洛奇的描述—他宣称自己看过那份电报的内容—电报内容主要叙说的是在梦露去世之前,总检察长罗伯特·肯尼迪借走西蒙的私家车,去看望过生前的梦露。

西蒙的儿子格雷格证实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说:“当时我父亲说罗伯特·肯尼迪要借他的白色敞篷林肯。所以后来有几周的时间,我们都没有用过那辆车。”西蒙的女儿斯蒂芬妮·布雷侬也能确认当时她的父亲的确是把车借给了肯尼迪,而且她记得总检察长还把他的雷朋太阳眼镜落在了车子的手套箱里。

作为总检察长,联邦调查局安保小分队对他进行追踪是被法律允许的。他之所以选择使用西蒙的车其实也是因为西蒙向总部汇报过他把车借给肯尼迪用于与梦露的秘密会面。很可能是为了与梦露分手,他才与梦露见了最后一面,而这最后一次碰面是否导致后来梦露的自杀,则只是一个看似合理的推测。

尽管存在大量证据证明胡佛使用机密文件中的信息去敲诈勒索,但是实际上,他大可不必这样做。因为,他掌握这些信息的这个事实本身,就足以让那些政治家们不敢有逾矩的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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