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雨季时分，这雨总总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有时好不容易停歇了，那太阳就像要出阁的姑娘羞答答地不肯露面，苏小婵的试验田已经积了不少雨水排不出去。
好在桑田临靠溪渠，虽然淌得慢，但还不至于淹掉那些刚萌出来的芽尖儿，苏小婵从孟大娘口里得知道雨季还得持续一阵子，时大时小的，谁也说不准，新长出的芽儿还嫩着，千万不得水泡，不然一会儿就能蔫。
这些天苏小婵下了工也顾不上回家吃饭，急急地去田庄司向江婶婆借了一辆耧车*，又拉上几个肥料哥同事，去田里开沟挖渠。
几天下来，这排水的沟渠开成了，苏小婵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这春季万物复苏的，田里的什么杂草啊病虫子害的也都蠢蠢欲动，如今这时刻不像后世，只要往田里洒个农药什么的，一保坏东西都死光光，现在农药尚未合成，咋办呢，只能靠人力了。
辛苦了办里同事好些天，也不好意思再让他们跟着她除草捉虫，只好请阿清帮忙寻几个姐妹过来，要愿意卖个人情给她做义务的，她当然记着这人情，要是不愿意的，就几句客套话放了人家回去。
这林林总总的倒也有个三四人，再加上她自个儿勤恳一些包掉大部分的活，也是不难，只是问题来了，阿清变得越发神不守舍了。
有时候好好的大家都埋头干着活，阿清要么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哀泣起来，要么惊慌失措丢下田顾自跑了开去，起初苏小婵还会赶着去问缘由，可阿清除了哭就是骂，还就是村里乱撞，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苏小婵也问不出个究竟来，后来索性随她去了，闹一阵也就好了。
可近来阿清如同跑了魂，哭也不哭，闹也不闹，就是呆呆的样子，去看了村里的郎中，郎中也道她是心郁成疾，若不加以排解，死期非远矣。
阿清这一病，村里最高兴的莫过于阿娟，她可是将那时阿清如何对她暗地使坏打报告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心里咒着她早死早干脆，于是那日下午正在地里监着农活，忽瞧远远地桂婶子领了几个老婆子去势汹汹的样子，心头机灵一动，忙地跟去谄媚似地笑问：“桂婶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桂婶子是归知雨老夫人管的，对老夫人也算忠心耿耿，而知雨老夫人对阿娟的为人甚是看不上眼，自然自个儿对她也不会看得上眼，便斜睨了眼道：“你该干啥干啥去，管这么多做啥？”理也不理带着婆子们去了。
阿娟吃了个憋，朝桂婶子的背影做个鬼脸，暗道：你不跟我说，我就不会跟着你吗？臭婆子！
阿娟便暗暗跟了桂婶子去，到得阿清家门口时心想果然猜得不错，真是去找阿清的，可那会儿阿清和丽婶子都不在，只阿清哥木远一人，桂婶子便照着知雨老夫人的吩咐叫木远整了东西去老夫人那头住。
阿娟听着奇怪，怎地要住到老夫人屋里头去？这分神之间，又被出门来的桂婶子抓了个正着，桂婶子皱着眉：“你在这里干什么？”
阿娟呵呵一笑，转了转脑筋说：“桂婶子是不是要找阿清，我知道阿清在哪儿。”
“在哪儿？”这个只会落井下石的婢，她真是打脚趾头鄙视她。
“桂婶子跟我来，阿清保准在那儿。”阿娟领桂婶子去了苏小婵的土屋，阿清果然在那儿帮衬着苏氏娘干些家活，此时苏小婵尚未下工回来。
见着了阿清，桂婶子啥话也没说，点头示意身边的几个婆子，婆子们便走上前拽住了阿清往里间屋里走，阿清拳打脚踢得挣扎却被这几个婆子抓得死死的。
阿娟看得津津有味，正要抬脚跟着去里屋，被桂婶子一把拎了回来，“这儿没你的事儿，走，干你的活去。”
阿娟出门哪舍得离开，便趴在土墙头上接着看。
苏氏娘焦急地问桂婶子：“桂婶子，这是怎么了？”
桂婶子对苏氏母女一如从前客气，她可晓得知雨老夫人心里挂着她们呢，于是放柔了面色，笑道：“没啥大事，跟苏婶子无关。”
可苏氏娘却听见从里屋里头传来的阿清疯狂的尖叫声，苏氏娘跺一跺脚，往里屋赶去，桂婶子也未做阻拦。
那情景真叫人瞠目结舌，阿清被褪尽了裤子，其中两个婆子把阿清摁在床上，两个婆子分别掰开阿清的两条腿，一个婆子俯着中间做检查，阿清的叫声几乎能穿透屋子的顶端，凄厉无比。
“你们在干什么呀，她是一个姑娘家，怎禁得起你们这样挑拨？”苏氏娘吓出了一身的汗。
这时那个做检查的婆子抬起了身，让其他婆子松开阿清，并给她穿上裤子，自个儿转向苏氏娘面无表情地说：“她是不是姑娘家，我看看就知道了，苏婶子甭担忧。”
五个婆子又拽着阿清出屋，那个检婆悄声对桂婶子说了几句，桂婶子点点头说：“老夫人说了，不管是啥结果，先把人带回去。”
墙头上的阿娟还是五丈摸不着头脑，正要下来回头一瞧，苏小婵回来了，又只好在墙上趴多一会儿。
桂婶子出门那会恰巧撞上回来的苏小婵，本想躲过苏小婵把阿清带回交给老夫人，奈何执着不过苏小婵，又想着说不定苏小婵哪天又得了老夫人的喜，光瞧着那片试验田就知道，若真成了，这小婵姑娘还不得回老夫人那头去，于是便将事体一二略告了小婵。
小婵听了也是大惊不已，问桂婶子，“那老夫人打算怎么处置阿清？”
桂婶子摇摇头，“这我可不能知道，反正这会儿她一家子都在老夫人屋里头，还是要先把人领回去，”桂婶子想了想又说，“我劝小婵姑娘别管这等人家闲事，这事儿本就与你无关，你是外乡人，能在村里住下来挣份生活本就不易，这事儿你就撒了手吧，要有什么好歹也是命里活该。”
桂婶子另几个婆子拽着阿清去了，阿清去时看都不曾看小婵一眼，苏小婵心里头却是五味杂陈，不知如何。
*简单解释一下，耧也叫耧犁，是古代的农用工具，耧车下端有3个耧脚，即3个开沟器，中间装有盛贮种子的漏斗，由牲畜牵引，可同时开沟和播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