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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刺配孟津

就这样,洛俞琤在牢狱之中整整呆了三个多月,转瞬,炎热的夏季侵袭而来,他的伤口处开始化脓,到夜间无数的驱虫就开始在他身上蠕动,撕咬,他被咬的是在难受,就在墙上蹭几下,伸手在化脓处挠几下,久而久之,他变得枯瘦如柴,皮不包骨头。

这日,洛俞琤打发了一帮蛆虫朋友,正独自坐在牢里的石炕上发呆,忽闻牢房窗外传来几声婉转的黄莺叫声,声音悦耳动听,便不自觉的想起了在来宜宾之前,他与师妹在藏边院落中比斗时看见的那只黄莺,说黄莺在门前啼叫,定能给人来好的运气或者有贵客盈门。果然,那天楚无风来了,可楚无风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幸事,而是一场灾难,一场始料不及的灾难。

“莲妹,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救我出去。”洛俞琤自嘲自讽的笑着,听着外面黄莺的叫声早就是悲痛欲绝,嘴角不停的搐动着,自顾自的说道:“师父,莲妹都是我害苦了你们,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好胜斗强,都是我害了你们,我该死,我该死……”说着便打起自己的嘴巴子来。

这时,牢头和衙役走了过来,见洛俞琤在自打嘴巴,先是一惊,认为洛俞琤在牢里憋得时间长了,发疯了,也不以为然。

牢头走过来道:“洛俞琤听着,县衙对你的判决下来了。”

听到牢头的喊话,洛俞琤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怔怔的看着牢头,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先是大吼一声,向着牢头道:“我是不是该死了,这样也好,也不用在这里活受罪了。”

牢头见洛俞琤对生已无希望,笑了笑道:“不是让你去死,你听好了,经刑部审判,你强奸民女春梅不遂,又盗偷陈家金银珠器,人赃俱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黄河泛滥成灾,上部决定发配你去河南孟津做苦役,明日就起程吧。”

“做苦役?那就是说还要受罪。”洛俞琤挣扎着站起身子,恳求的看着牢头说道:“我不要做什么苦役,求求你们一刀杀了我吧,求求你们。”

牢头冷哼一声道:“杀不杀你可由不得我们,别不知好歹,你去做苦役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希望,你若一定要求死,就去县衙诉求去,别在这里瞎喊乱闹的,扫了爷的清静。”说罢,牢头摔着袖口,走了出去。

隔日清晨,天微微刚亮,洛俞琤被两名衙役押着出了牢房,直奔河南孟津地界。宜宾离孟津远在千里之外,岂是一两日能到达的。由于洛俞琤是重犯,衙役门不敢疏忽,重新给洛俞琤穿过琵琶骨,这才放心下来。

宜宾城内依旧和洛俞琤初来时一模一样的繁华,虽还在晨时,但大街上人来人往,楼波千层,数不尽的金古蔺楼,阆苑瀛洲,看不完的繁华纷芜。大街上你退我攘,好不热闹,只是让洛俞琤看来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宜宾现在留给他的只是无尽的怨恨和悲痛。

“差官大人先等等好吗?”一声盈盈女声突然传入洛俞琤的耳中,两名衙役押解着洛俞琤停了下来,回身一看,却见一个年纪十八九岁的青春少女向这边缓缓走了过来。

少女颦蹙一眉,珠罗玉器,面容华贵,笑时如一弯春水,令人倾目留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洛俞琤日思夜想的师妹冒婉莲,只是此时的冒婉莲看在洛俞琤眼中已不是昔日那个乡下老实巴交,令人疼爱的小师妹了,而是一个富家千金小姐。

冒婉莲走过来,见洛俞琤戴着手镣夹铐,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忙扑到洛俞琤的身前,拉着洛俞琤的手臂,呜咽的嗓音说道:“师哥,你还好吗?”

洛俞琤见自己冒婉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知是喜还有忧,相顾之下,眼泪不由的潸然而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冒婉莲,道:“莲妹,真的是你吗?”

“是我,真的是我,”冒婉莲已经泣不成声,摸着洛俞琤断了指的手臂,说道:“师哥,这数月以来让你受苦了。”

洛俞琤苦笑一声道:“师哥还好,只是不知道出事以后的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师哥让你受苦了才是。”

“我……”冒婉莲刚要回答洛俞琤的话语,却听见身后一阵冰冷的笑声突然而至,笑声罢后,却听见一人道:“莲妹近些日子一直在我家,她苦不苦自不用你关心啦。”

洛俞琤缓缓回过头,却见一个样貌清秀,长相俊美的男子向他走了过来,洛俞琤细瞅了一阵之后,才认出这人正是陈涛。

见陈涛走了过来,洛俞琤怒火燃气,起声向着陈涛骂道:“狗贼,你来干什么?”

陈涛哈哈一笑,道:“听说洛师弟要被发配到河南孟津做苦役,特来送送你。”

洛俞琤怒道:“狗贼,谁让你来送我了,难道你害我的还不够吗?师妹,别和这种卑鄙的人在一起,你还是尽快回藏边老家去吧。”说着,洛俞琤将冒婉莲拉到一边。

冒婉莲见两人剑拔弩张,劝解道:“师哥,你可能误解陈师哥了,你出事的这一段时间,都是陈师哥照顾我的。而且,陈师哥为了搭救你,已经花掉了家中数千两银子,才免去你的死罪。”

“哦?那我得感激他了。”洛俞琤擦掉脸上的泪水,将目光缓缓看向冒婉莲,沉着声音说道:“师妹,你变得,你变得让我认不出你来了。”

“哈哈,”陈涛大笑两声,从随来的仆人身边接过一个饭笼,递到洛俞琤的眼前说道:“莲妹为了来送你,一大早起来就为你准备糕点,来偿一个。”

陈涛揭开饭笼,脸面盛着慢慢一笼花式各样的糕点,但那些糕点上面俱都写着大大的‘囍’字,洛俞琤一怔,也不知道谁要结婚了,便向冒婉莲问道:“这是谁要结婚了吗?”

冒婉莲夹起一块酥皮点心,喂到洛俞琤的嘴边,像是故意隐瞒着什么,粉颊一红,道:“这些都是我为你亲手做的,尝尝是不是适合你的胃口。”

洛俞琤将冒婉莲夹到嘴边的糕点吃了进去,只觉得这糕点酥脆滑嫩,略带点甜味,这正是出自冒婉莲之手。

洛俞琤又吃了一块冒婉莲夹上来的糕点,正在嚼动之间,却听到陈涛说道:“不知洛师弟觉得我和莲妹的喜糕味道怎么样?和你口味不?

听完陈涛的这句话,洛俞琤怔住了,嚼在口中的糕点再也咽不下去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冒婉莲,一阵过后,才开口问道:“莲妹,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和他结婚了吗?“

冒婉莲点了点头,说道:“师哥,对不起,都怪我没提前通知你。”

“哈哈哈,”洛俞琤连着苦笑三声,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将冒婉莲夹上来喜糕一把打翻,愤恨的说道:“好啊,我此时应该叫你什么呢?是莲妹?陈少奶奶?还是陈师嫂?”

“师哥我……”冒婉莲见洛俞琤悲伤的表情,内心之中便如针剜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弓下腰身,流着眼泪,将散落在一地的喜糕一块一块的捡起来,装回饭笼中,将头别在一边,小声的抽泣起来。

“姓洛的,别不识好歹,”陈涛见冒婉莲小声哭泣起来,不觉气恼,指着洛俞琤骂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东西?还敢说莲妹的不是,今天我二人好心好意的来送你,你倒责怪我俩起来了。哼,莲妹,咋们走。”

“我是什么东西?”洛俞琤仰天长笑一声,向着陈涛和冒婉莲咬着牙齿说道:“我的确不是什么东西。莲妹,师哥愿你能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说罢,抹泪扬长而去。

冒婉莲见洛俞琤伤透了心,离自己扬长而去,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洛俞琤消失的背影,默默流泪不止。

此间真是乾隆年间(1778—1795年),清朝社会矛盾、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加之黄河连年泛滥成灾,各地农民起义不断爆发,绿林豪客啸聚山林,为求谋生,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

此年间,以川陕楚的农民起义最为活跃,其中最具有影响力的以天地会、白莲教、混元教为首,斗争最为激烈,范围也最为广泛。

这日,衙役押着洛俞琤行至成都府,这成都府自古以来就是历史、文化经济名城,物阜民丰,自有‘天府之国’的美称。

但此时正是川蜀、陕甘宁一代饥馑年间,天灾人祸不断,无数的流民无家可归,成都城外哀鸿遍野,饥民们纷纷流窜到城内,杀人越货,无所不作。

洛俞琤和两名衙役哪见过这场面,见饥民门拖儿带女,满大街都是因饥饿过度而呻吟的声音,三人不敢停留,两名衙役恐生出事端来,连夜马不停蹄的赶至川蜀绵阳,正打算休息片刻,不料林间突然传出一阵轻咤之声,接着便有四五名大汉提着明晃晃的鬼头刀从草丛中跃了出来,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两名衙役俱是一惊,显然眼前的这四五名大汉是做一些打劫的勾当,两衙役见势,纷纷拔出腰间的朴刀,怒声喝道:“大胆贼人,差官奉命押解囚犯到此,还不赶快让道绕行,修的让我们上了尔等的性命。

汉子中,一个满脸虬须的汉子大笑一声,向着诧异喊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打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大胆!”衙役怒咤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截路,还不快点让开。”

哪大汉狡黠的笑了笑,道:“这年间还有什么青天白日,若是还有青天白日,我们兄弟几人还需干这种龌龊的勾当吗?少些废话,赶快将你们身上的银钱交出来。”

洛俞琤闻听哪大汉的话语,觉得那大汉说的句句在理,若是还有什么青天白日,自己就不会受冤入狱,也不会沦落至此,师妹也不会嫁给哪歹恶的陈涛。

洛俞琤越想越深,不由得想起了冒婉莲要嫁给陈涛哪恶贼,暗恨师妹的付辛博新,艳慕哪陈门的荣华富贵而抛弃了自己。但又仔细一想,料定定是陈涛那恶人硬逼着冒婉莲嫁给他的,想到此处,不免为师妹冒婉莲伤心落泪,不由的抱怨起自己当初做错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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