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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玷污清白

翎骆天忽听得呼的一响,背后金刃劈风。他反手回萧,架开了鬼王砍来的一刀,一阵风从身旁掠过,鬼王哈哈大笑,骑了白马追着洛俞琤去了。

翎荨儿脸上神色恐惧中混着鄙夷,洛俞琤知她痛恨自己已极,这事反正无从解释,心道:“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要骂我淫徒恶贼,尽管大骂便是。”

鬼王见将翎骆天远远的抛至身后,疾到翎荨儿身前,嘿嘿道:“喂,小美人,你爹爹的武功很不错啊!嘿嘿,可是你祖师爷比你爹爹又胜了一筹,他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仍是拦不住我。”

翎荨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并不作声。鬼王继续道:“那使算珠的老道是谁?是‘金银铁铜’四老中的哪一个?”

翎荨儿仍是不理不睬,鬼王笑着向洛俞琤道:“徒孙儿,女人家最宝贵的是甚么东西?”

洛俞琤吓了一跳,心道:“啊哟,不好!鬼王要玷污翎姑娘的清白?我怎地相救才好?”

口中只得道:“我不知道。”

鬼王哈哈笑道:“女人家最宝贵的,是她的脸蛋。这小妞儿不回答我的说话,我用刀在她脸上横划七刀,竖砍八刀,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横七竖八’,你说美是不美?”说着刷的一声,将本已盘在腰间的银月刀擎在手中。

翎荨儿早就拼着一死,不再打侥幸生还的主意,但想到自己白玉无瑕的脸蛋要被这恶贼划得横七竖八,忍不住打个寒噤,转念又想,他若毁了自己容貌,说不定倒可保得身子清白而死,反而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鬼王将一把弯刀在她脸边晃来晃去,威吓道:“我问你那老道是谁?你再不答话,我一刀便划将下来了。你答不答话?”

翎荨儿怒道:“呸!你这恶贼,休要再洛里啰嗦,你快杀了姑娘!”

也就在这时,鬼王右手一落,寒光闪处,在她脸上割了一刀。

洛俞琤“啊”的一声轻呼,转过了头。不忍观看。翎荨儿已自晕了过去。

鬼王哈哈大笑,催马前行。洛俞琤忍不住转头瞧翎荨儿时,只见她粉脸无恙,连一条痕印也无,不由得心中一喜,才知鬼王刀法之精,实已到了从心所欲、不差厘毫的地步。适才这一刀,刀锋从她的颊边一掠而过,只割下她鬓边几缕秀发,肌肤却绝无损伤。

翎荨儿悠悠醒转,眼泪夺眶而出,眼见到洛俞琤的笑容,更是气恼,骂道:“你……你……你这幸灾乐祸的坏……坏……坏人。”她本想用一句最厉害的话来骂他,但她平素从来不说粗俗的言语,一时竟想不出甚么凶狠恶毒的句子来。

鬼王弯刀一举,喝道:“你不回答,第二刀又割将下来了。”

翎荨儿心想反正一刀已然割了,再割几刀也是一样,叫道:“你快杀了我,快杀了我!”鬼王狞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嗤的一声轻响,刀锋又从她颊边掠过。

这一次翎荨儿没失去知觉,但觉颊上微微一凉,却不感疼痛,又无鲜血流下,才知这老恶贼只是吓人,原来自己脸颊无损,心头一喜,忍不住吁了口长气。

鬼王向洛俞琤道:“乖徒孙,爷爷这两刀砍得怎么样?”

洛俞琤道:“刀法高极啦,当真了得!”这两句话确是由衷之言。

鬼王道:“你要不要学?”

洛俞琤心念一动:“我正想不出法子来保全翎姑娘的清白,若是我缠住他学武艺,只要他肯用心教我,没功夫别起邪念,我就好想法子救人。可是那非讨得他欢喜不可。”便道:“你这刀上功夫,徒孙儿羡慕得了不得。你教得我几招,日后遇上她师哥之流的小辈,便不会再受他欺侮,也免得折了你师祖爷爷的威风。”他生平极难得说谎,这时为了救人,这句“师祖爷爷”一出口,自己也觉肉麻,不由得满脸通红。

翎荨儿“呸”了一声,骂道:“不要脸,不害羞!”

鬼王大是开心,笑道:“我这刀上功夫,非一朝一夕所能学会,你如若要学这刀工,习练之时,先用一百张薄纸,叠成一叠,放在桌上,一刀横削过去,将一叠纸上的第一张批了下来,可不许带动第二张。然后第二刀批第二张,第三刀批第三张,直到第一百张纸批完。”

翎荨儿是少年人的心性,忍不住插口道:“吹牛!”

鬼王笑道:“你说吹牛,咱们就试上一试。”伸手到她头上拔下一根头发。翎荨儿微微吃痛,叫道:“你干什么?”

鬼王不去理她,将那根头发放在她鼻尖上,纵马快奔。

其时翎荨儿蜷曲着身子,横卧在洛俞琤身前的马上,见鬼王将头发放在自己鼻尖,微感麻痒,不知他捣什么鬼,正要张嘴呼气将头发吹开,只听鬼王叫道:“别动,瞧清楚了!”他勒转马头,回奔过来,双马相交,一擦而过。

翎荨儿只觉眼前红光闪动,鼻尖上微微一凉,随即觉到放在鼻上的那根头发已不在了。只听得洛俞琤大叫:“妙极!妙极!”

鬼王伸过刀刃,但见刀刃上平平放着那根头发。翎荨儿又惊又佩,心想:“这恶贼的武功真高,刚才他这一刀若是高得半分,这根头发便批不到刀上,若是低得半分,我这鼻尖便给他削去了。他驰马挥刀,那比之批薄纸什么的更是难上百倍。”

洛俞琤要讨鬼王喜欢,谀词滚滚而出,只不过他口齿笨拙,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几句“刀法真好!我可从来没见过”之类。

翎荨儿亲身领略了鬼王的刀法神技,再听到洛俞琤的恭维,也已不觉过分,只是觉得这人为了讨好师祖,马屁拍到这等地步,人格太过卑鄙。

要洛俞琤这老实人说这些油腔滑调的言语,原是颇不容易,但自来拍马屁的话第一句最难出口,说得多了,居然也顺溜起来。好在鬼王确有人所难能的武功,洛俞琤这些赞誉倒也不是违心之论,只不过依他本性,决不肯如此宣之于口而已。

鬼王道:“你资质不错,只要肯下苦功,这功夫是学得会的。好,你来试试!”说着伸手又拔下翎荨儿的一根头发,放上她鼻尖上。翎荨儿大惊,一口气便将头发吹开,叫道:“这小贼不会的,怎能让他胡试?”

鬼王道:“功夫不练就不会,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两次不成,便练他个十次八次!”说着又拔了她一根头发,放在她的鼻尖,将银月刀交给洛俞琤,笑道:“你试试看!”

洛俞琤接过鬼王手中的刀,向横卧在身前的翎荨儿瞧了一眼,见她满脸都是愤恨恼怒之色,但眼光之中,终于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她知洛俞琤从未练过这刀法,如果照着鬼王的模样,将这利刃从自己鼻尖上掠过,别说鼻子定然被他一刀削去,多半连脑袋也给劈成两半。她心下自慰:“这样也好,死在这小恶贼的刀下,胜于受他二人的侮辱。”话虽如此,想到真的要死,却也不免害怕。

洛俞琤自然不敢贸然便劈,问道:“师祖爷爷,这一刀劈出去,手劲须得怎样?”

鬼王道:“臂力七分,惯于腰身,游丝未定,手指三分。”接着便解释怎么样才是“腰劲运肩”,要怎样方能“肩通于臂”,跟着取过弯刀,说明甚么是“无劲胜有劲”,“无力即有力”,翎荨儿听他解说这些高深的武学道理,不由得暗暗点头。

洛俞琤听得连连点头,黯然道:“只可惜徒孙受人陷害,穿了琵琶骨,割断手筋,再也使不出力来。”

鬼王呵呵大笑,和他并骑而行,洛俞琤心想:“我伤得如此惨法,亏你还笑得出来。”

鬼王笑道:“这都拜你贪恋女色所赐,你伤了人家多少闺女?嘿嘿,小伙子一味好色贪花,不顾身子,这才失手,是不是?”

洛俞琤将头别向其他地方,道:“不是。”

鬼王道:“老实招来!你给人拿住,送入牢狱,是不是受了女子之累?”

洛俞琤一怔,心想:“我被哪夜来香假装陈涛表妹设计陷害,说我偷钱拐逃,那果然是受了女子之累。”不由得咬着牙齿,恨恨的道:“不错,我被害得好惨,终有一日,我要报此大仇。”

翎荨儿忍不住插口骂道:“你自己做了许多坏事,还说人家累你。这世上的无耻之尤,以你小……小……戝为首。”

鬼王道:“你想骂他‘小淫戝’,这个‘淫’字却有点不便出口,是不是?小妞儿好大的胆子,孩儿,你将她全身衣衫除了,剥得赤条条地,咱们这便‘淫’给她看看,瞧她还敢不敢骂人?”

翎荨儿怒骂:“小贼,你敢?”此刻她丝毫动弹不得,洛俞琤若是轻薄之徒,依看鬼王之言而行,她又有甚么法子?这“你敢”两字,自也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中虚声恫吓而已。

洛俞琤见鬼王斜眼淫笑,眼光不住在翎荨儿身上转来转去,显是不怀好意,心下盘算:“怎么方能移转他的心里,别尽打这翎姑娘的主意?”问道:“师祖爷爷,徒孙这块废料,还能有多大的造化?”

鬼王道:“事在人为,便是两双手两只脚一齐斩断了,也能得天下独一无二的功夫。”

洛俞琤叫道:“那可好极了!”这一声呼叫却是真诚的喜悦。

两人说着话,按缰徐行,不久转上了一条大路,忽见眼前一人手握一只银萧,徐徐而立。

鬼王见那人挡在路中央,冷笑一声道:“好快的速度!”

挡在路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翎荨儿之父,‘银啸夺魂’翎骆天。

洛俞琤坐在马背上,见翎骆天突然出现在眼前,心中一悸,不自然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就只有翎骆天一人,心下甚疑,暗想:‘莫非‘金银铁铜’其他三人就埋伏在四周,若是这样,这可怎好?’

翎骆天缓缓回过身子,目光中充满了怒气,朝着鬼王道:“鬼王恶贼,你放下我女儿,咱们两下罢休,否则你便逃到天边,我也追你到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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