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娃口齿清晰地讲述了姜双溪如何揍了胖子,如何拿出小刀威胁他们,决口不提是他们先惹的事。并且无中生有地说了姜双溪曾将小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个是他尿裤子对他娘的解释,这里就不说那么丢人的事了。
安全考虑,尽管姜双溪被卢大厨收为关门弟子,拿铲子炒菜无法避免,切菜的刀工练习,唐娇玉就禁止她这个年龄段学习。就怕刀刃无眼伤人害己。
现在听说姜双溪随身携带了小刀,唐娇玉寒了脸。
接近日暮,姜双溪回来了,下山时顺便去林嫂家拿了东西,尽管是个借口,戏还是要演完。
姜骆辰正好也是这个时辰风尘仆仆地下了山,跟姜双溪碰了个正着。
姜双溪见到她爹背着头鹿,腰间挂着两只狐狸和两只山鸡,那个惊讶啊。如此一比她所带回的猎物简直不够看的。
“爹啊,你要改行当猎户了吗?”姜双溪跟在姜骆辰身后,围着那头鹿打转,成年的鹿体型重量都很有看头,肉多多啊。
姜骆辰非常得意,“我去当猎户那是大材小用了,我是当大老板的。”
站在院子里迎接姜双溪的是曹业。
见到她平安回来,曹业总算是松了口气,迎了上去。姜骆辰还等着曹业对他恭敬一番呢,结果他直接略过了他,对姜双溪说:“丫头你闯祸了!”
刚刚才被打了屁股呢,姜双溪不懂了,她又干过什么事了吗?
“我闯什么祸了?”
姜骆辰也说:“趁爹爹不在,你又去闯祸了是吧?”说得好像她经常躲着他干坏事一样,明明连他在,她都是照干不误的好不。
“我娘生气了?说明一下情况呗。”
太阳已西下,姜骆辰和姜双溪父女俩迟迟未归,唐娇玉却不出来等待,这不符合她的性格。除非她生气不想理人了。
累了一天的姜骆辰可没空陪他们杵在这里,“借过……”
姜骆辰特意想炫耀,只是曹业还是没看那头跟他擦肩而过的鹿。
告知了姜双溪有人来过的事,曹业也没说具体是谁来过了,听到被她打的人,姜双溪第一反应就是那死胖子回家喊他爹娘来了。
想到那死胖子对她说话难听的很,面对她娘不知会如何讲,姜双溪问:“他们说话很难听?”
“那到没有,只是你娘听了后很生气,吃了饭就早早睡下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到头来却要失了宝贵的东西。姜双溪按住了腰际,那里放着她的两个宝贝,可惜要被缴获了。
叹了口气,却见良安宗匆匆从双溪家暂住的房间跑出来,“爹,唐伯母出事了!”
姜骆辰当即扔了鹿,腰间挂着的猎物来不及解下便冲了过去。姜双溪的反应也是迅速的,比不得姜骆辰的腿长,还是后脚紧跟着他进了屋。
此时的唐娇玉躺在床上,嘴唇是青紫色的,喘息着,脸色发白。
姜骆辰抓住她的手时,刹那间就为她的体温心惊——这是前所未有的低温,就跟寒冬腊月中冻过一样。
唐娇玉僵直着身,肢体也开始泛僵,所有感官都麻木了,她睁着眼,眼前漆黑一片,看不到姜骆辰的到来,连着都感觉不到姜骆辰抓住她的手,传来的那温热体温。
良博生出现在房间里,当即给唐娇玉把了脉,观察了病情。
姜骆辰急道:“白伞,我一定会找到,请先帮帮我们吧!”
良博生倒是不急着接手,尽管唐娇玉的病情危急到要立即展开控制。
“今天到山里的感觉如何?”
姜骆辰情绪很着急,但面对良博生的问话还是耐着性子道:“与十几年前相比山里的变化很大,不过我有信心找到白伞,不瞒你说,当年我爷爷就是中了白伞的毒死的。”
良博生不曾打听过姜骆辰的事,原本以为只是到朋友家中作客,对他是当地人的事有些意外。现在知道了反而对他能找到白伞又多了几分信任。
这里的山地形复杂,不是土生土长的人很容易迷失在山中,就是本地人也不会轻易入深山,只有熟悉地形,有经验的猎人才会踏足未知的山林,虽然有时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曹小弟请先离开吧,把门关上。”良博生说。
曹业嘴上答应着,手脚很利索的出房间关上门,尽管一室的人只赶他一个人出来,可谁让房间里的人只有他一个属于外人呢。
姜良两家人共处一室,每人都各怀心思。
良安宗排斥姜双溪,在他爹让他帮把手后,大夫的本质体现出来,眼中只剩下了病人,神情肃然,其他全部无视掉了。
姜双溪是自责的,她知道她娘突然发病离不开她惹她生的气。
虽说是男女有别,这时候已经不是注意避嫌的时候了,当年是良博生帮唐娇玉接生的孩子,现在脱光了她的衣服,而且还是姜骆辰这个丈夫亲手在旁协助,让她趴在床榻之上,露出洁净的背部。
妻子的娇体被其他男人看见,作为男人心里自然不舒服,即使那人是个大夫。可此时不是计较这个时候,什么能比命来得重要!
“不管我接下来做什么,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搅,不然病人出了什么意外,我不负责任。”良博生让良安宗打开了药箱后这么说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瞄了姜双溪一眼。
良博生这是在打预防针,姜双溪好奇他接下来要怎么治疗,会让家属觉得难以接受的。
良安宗在药箱里拿出了香炉,在房间中点上了。等待了片刻,直到不知名浓香充斥在房间中。
那硕大的药箱里装着很多的东西,不一会儿良安宗又拿出了一瓶药剂,倒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水盆里,良博生就在这水盆里洗过了手,良安宗也在水中洗净了双手。
然后良安宗给良博生递上了手术刀。
是的,手术刀,当年唐娇玉难产,就是由良博生开刀端出了姜双溪。
在这个时代,没有消毒水,没有抗生素等等的现代医学用品,动起手术一旦感染情况会很是糟糕。
不能输血,病人又体弱的情况,手术一旦失血过多,情况只会恶化,让病人更早死亡。
诸多的不放心,姜双溪还是忍住了。毕竟她不是大夫,想救人,现在就只能听大夫的,看着大夫怎么治疗。
比姜双溪更加不安的还是姜骆辰,他能说当年听说要把肚子切开,把孩子端出来时,他打了良博生嘛……那时良博生就说过,要是开了刀事后只有一半的机会能活下来,不动刀,必死无疑。
“只有一半的活命机会,现在不动刀必死无疑,你们接不接受?”良博生说。
“怎么会……情况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吗?不能通过其他的办法?”姜骆辰还抱有侥幸心理,毕竟这是动刀啊,如果有什么办法,疗效慢一些也可以,耗时间一些也没关系,慢慢调理,哪怕动刀能直接根除,但风险太大了。
良博生摇头:“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必须现在动刀。”
“那就动手吧。”在姜骆辰犹豫不定时,姜双溪倒是很冷静地说。
“溪儿……”
“爹,若你不想看,就出去吧,我留下,若是有个万一,我还能看着娘……”姜双溪声音哽咽。
活得久了,生离死别见得就多了,尽管还是那么难受,但,命运改变不了。何况她都已经死了两回了,虽然情非所愿,却是无法避免的,生命就是那么脆弱。
姜双溪眼睛红红的,满眶的泪水,可她硬是不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姜骆辰一拍她的头,“好,爹和你陪着娘。动手吧,良兄”
动刀切除的是寄生在后颈的蛊,将后颈切开就能看到长得狰狞,有点像蜘蛛,又有点像蝎子的蛊虫。
用银针将蛊虫刺死,剩下的就是想办法把它清理干净了。并非只要将蛊虫挖出来就行,这蛊虫引伸出了很多的细小触角,深扎在肌肤之下蔓延开来,平时就是靠这些触角吸食寄主的养分。
蛊虫有毒,为了不使毒素扩散,必须将蛊虫完整的取出来,不能弄断一根触角,这就要考验刀工和细心程度的时候了。
房间里不似外头,而且天已经黑了,良安宗端着蜡烛给他爹照明,离得很近,端的很稳,久久都如同雕像般,火苗没有一丝摇曳。
要做神医的帮手,非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