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休息片刻,整装待发,姜双溪正要去叫野人,却见笑笑爹向野人走去。
“林边,真是谢谢你,让出你的家给我们。这段时间受你照顾了。”笑笑爹有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说这话时,非常的诚恳。
只是笑笑爹认识野人吗?为何叫他林边?姜双溪不解,野人更不解。
戴着面具,他人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的话却足以表示了他的意思,“不好意思,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听到野人说话,笑笑爹显得很是吃惊,“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旋即又是抱歉一笑,“只是没见你说话罢了,抱歉,我自己在那瞎想了。”
笑笑爹只是吃惊野人说话,他话里的内容笑笑爹却像是早知他会如此说,一点表示都没有。自说自话地跟野人叨唠了几句,自行走开了。野人的否认,野人的冷然,他全不在意。
姜双溪看得有趣,在野人去找她的时间里,她跑来找了笑笑爹。
“铁大伯,你好像认识野人叔。”
她口中的野人叔,笑笑爹很清楚是他口中的林边,他迟疑地说:“不算认识,有过几面之缘。”
“哦?说来听听呗,我遇到野人叔时,他满身的伤,我很好奇他是谁,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
对一个全然不认识的人,何况还是全身伤,怎么可疑的人,事后还能跟他相处玩耍,笑笑爹对面前的小女孩有微词。不管姜双溪的提问,他上来就进行了思想教育。
姜双溪那个悔啊,她万万没想到看着话不多的笑笑爹,念起“经”来,直逼三姑六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思想教育在姜双溪的几次点头认错后结束,笑笑爹清了清嗓子才说起正经事。
“幸好你遇到的是林边,林边看着可疑,其实是个好人。”笑笑爹缓缓道来。
其实是山中有个戴面具,远离人群社会独居过着野人生活的人,那就是林边。林边原是百松村的人,因小时候父母双亡,原本该是有他的大伯抚养,不过他大娘刻薄,处处找事打骂林边。不堪欺负的林边离家出走,到了山中居住。
期间他大伯和村民上山找过他,但是没找到。直到三年后,村民们见到了戴着面具,穿着兽皮衣的林边。
“入了深山的猎户偶尔会遇到他,几年里,我也见到过他几次,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怎么问他都不开口,我们都以为他哑巴了。现在看来,只是不想和我们说话。”
原本山中的林边就没承认过自己是林边,每每见到人就走开了。现在野人否认,笑笑爹也不奇怪,对于他为何开口说话了,笑笑爹认为是跟人接触后,他愿意开口了。
姜双溪静静地听着,直到笑笑爹讲完,她才问出了疑惑:“怎么确定山里的那人就是林边?认得他的脸吗?不过不是说他一直戴着面具?”
笑笑爹愣了下,说:“他的脸倒是没见过。他小时候我是认识的,只是人长那么大了,原来的瘦弱体型都长得那么结实了,人的脸大概也变得很不一样了。不过有人叫了一声林边,他身体僵了僵。”
凭着这点就断定人的身份,有些草率了。一个孩子进了深山未必能活下来,就好比现在不就认错了人嘛。说不定笑笑爹口中的那个林边早就死了,他们见到的人就跟野人一样,是哪个江洋大盗躲到山里头来了。
姜双溪又问起林边的大伯一家,表面上她已经相信野人就是林边,问起那一家是为了劝人回家。
可惜那一家已经搬走了,不知搬到哪去了。说起这个,笑笑爹很是沧桑的口吻。
地处偏僻的百松村,有些家底的人都搬了出去,不愿在那住了,剩下大多是老弱妇残,人口越来越少,笑笑爹不知他们村还能维持多久。就眼前的清冷,他就觉得悲哀了。
将这事暂时抛到了脑后,姜双溪和野人一同去山里打猎,原本笑笑也想去,野人的意思是若是发生什么事,一个人他能护得周全,两个人就难了。笑笑就只能留下了。
还有就是笑笑娘说太久没回家,一家人打算回家一趟,笑笑爹现在只是体弱,病已经好了,现在回去就算被抓到,当场态度强硬地要求大夫看过,不到衙门去,便没什么事了。
兵分两路,一个回家,一个去打猎,就此分开。
姜双溪不曾一次向野人炫耀她的打猎技术,奈何手中没工具,她一直是纸上谈兵,对此野人只是微笑地听着,没有表示,姜双溪可是非常清楚她被小瞧了。如今她就要证实一番。
说是打野兔,在野人眼里姜双溪更像野兔,打到猎物就扑上去补刀,殊不知她那小短腿小手小身板,因穿得厚重,圆滚滚的,这一扑就跟个球似的。
因不是在外围,有野人的护航,他们直接入了深山,为此猎物就多了起来,姜双溪猎小动物,战果累累,全绑野人身上了。
“看到没有,我可不是吹牛皮。”休息的时候,姜双溪一脸自豪地说。
野人嘴上说着“嗯,很厉害”,边将她头上沾着的杂草枯叶给弄下来,顺便给她水壶,帮她擦着脸上的汗。
姜双溪双颊红彤彤的,汗流了很多,想脱衣服,被野人给制止了,“衣服穿着。”
“很热啊,看,我汗都流那么多了。”姜双溪讨好地说着。
“汗再多也不能脱,风一吹就受寒了,不许脱。”
姜双溪的小动作被野人发现,赶紧地抓了她的手,将衣带重新系好,顺便整理起她脏兮兮,凌乱的衣服。
“呐呐,野人叔,听药爷爷说,你有个女儿。”很简单地,姜双溪就把药味子给出卖了,尽管那时野人就已经知道。
野人轻轻嗯了声,姜双溪又说:“那野人叔是将溪儿当做女儿的替代品了吗?”
手上的动作微停,野人抬起了头:“为何你会那么想?”
姜双溪眼睛黑溜溜地,再认真不过地回望着野人,说:“因为野人叔待溪儿太好了,很容易会那么想的呀。”
野人蹲在姜双溪身前,低头继续帮她整理衣服,淡淡道:“小落是无人能代替的,溪儿是溪儿,小落是小落,我会对溪儿好,那是溪儿值得。溪儿很可爱,很懂事,救了我一命,足够我对溪儿好。如果溪儿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跟我说,我都会满足地。”
姜双溪眨了眨眼:“这是为了报救命之恩?”
野人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想,更多的是我想留在溪儿身边,保护溪儿。”
野人虽然说了不是将她当做女儿的替身,前一句,姜双溪理解为他为报答救命之恩,可后一句话又不是了。野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姜双溪不明白。如果不是将她看成女儿的替身,又不是为了报答,那么他对她那么好是干嘛。
她的不解,野人看在眼里,“不用想了,人与人的相处,有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在一起谈得融洽,相处的顺利就是朋友了。”
正如野人所言,人与人相处没太多的理由,自然而然地就能成为朋友,一时钻了牛角尖,姜双溪洒脱一笑,再没有任何的问题。
只要利益不冲突,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一旦成为朋友,利益有了冲突,还是不是朋友很难讲,情谊已经生成,像人这种重感情的动物,有些事真的很难说呢。
野人在一旁的任务只有照看姜双溪,免得她发生意外,但是,只有自己狩猎,久了,姜双溪难免觉得无趣。
“野人叔也去打猎呗,我爹可是曾打了头野猪和鹿,这种大家伙,我可猎不到,只能靠你了!”
野人摇摇头:“林子里危险,我得看牢你。”
恰巧,姜双溪发现了一头鹿,手一指,压低了声,但兴奋无比地说:“那里那里!哎呀!野人叔赶快去啊!我在这里等你,绝不乱跑!快!要跑了!”
那头鹿在吃着嫩叶,忽而感觉到视线,一抬头就发现了姜双溪,撒腿就跑。
尽管如此,野人还是没打算追过去,姜双溪就眼睁睁地让一头大家伙给跑了,她那个不高兴啊,嘟着脸怒目视野人。
野人眼中满满的笑意,不为所动。
接下来,姜双溪自己看到猎物也不打了,和野人在山林里散着步,当这山是自家的后院。至始至终,姜双溪都是气鼓鼓地,也不和野人说话。
野人很是无奈,一把抱起了姜双溪,将她高高举起,放到了树干上。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去哪?”姜双溪话里一股的火药味,有些呛人地说。刚刚不去,现在说要离开,让她等着什么意思嘛,之前才刚说了她什么请求,他都会答应,一回头就忘了话,哄小孩的呢。
顺着野人指着的方向,姜双溪眯着眼望过去,除了植被什么都没有。
沙沙声是突然响起的,一头野猪钻出了植被。见到人,野猪愣了愣,扭头就跑,野人随之窜了出去,留下了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野人的爆发力很强,猛地提速追上,快得跟箭似的,跟野猪一起消失了身影。
很快,根本没有几分钟,正验证了他的那句我很快就回来,他就带着死翘翘的野猪回来了。
来到那棵树下,可是,本应该呆在树上的小人儿不见了身影。
野人叫唤着姜双溪的名字,他以为她还在怄气,躲起来吓唬他。
只是野人在周围叫了一会儿,从平心静气,到了慌乱。周围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的声音,是那么的幽静。
沙沙沙沙。
野人的身后响起了声响,野人松了口气:“你再躲着,叔可要生气了。”
他一回头,药味子手里提着一个小木桶站在那,很是无辜地说:“我听到有人叫姜丫头,过来看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