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在卫生间里大声喊洪大周:“大周,我不行了。”
洪大周飞快的跑到卫生间,看到小丫头半蹲着。马桶里面有很多鲜血。
“天。你这是怎么了。”洪大周束手无策。
“是不是流产了。肚子疼的钻心。”小丫头痛苦的表情。
“别怕,要是真流产了,躺下好好休息下兴许就好了。我们就象真正坐月子那样,好好坐个月子。你是不是刚才抻着了。”洪大周扶着小丫头往卧室方向走。心里却在想着马上要去的拍卖会现场。自己会卖多少张画呢?能不能一张也卖不出去?他的心是焦虑着的。整天为了钱而四处奔波,让他的心越来越浮躁。
一想起背上那几十万的债务,就象有一块石头一样的压着他。安顿小丫头卧床躺下。“要是自然流产,应该和他们药流差不多。别怕,我见过她们女孩子在医院药流的,吃了药,估计淌出来就没事了。躺躺就好了。我一会还去拍卖中心,你没事吧?”
“你去吧,我没事,可能一会就好了。”小丫头虚弱地说。
洪大周给小丫头烧了热水,灌了热水袋。盖在小丫头的肚皮上。渐渐的,小丫头不再喊疼。去了次卫生间,发现血流的也少了:“肚子不疼了,宝宝是不是没有了?”
“别怕,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要。”洪大周看到了血,以为这次孩子是彻底流掉了。
“乖,好好在家做月子。我一会去拍卖中心看看。随时打电话给我。”洪大周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小丫头说,“行吗?一个人?”
“没事。有事我打电话。”小丫头见血不流了,也没有过分担心。洪大周一回来,还给小丫头煮了几颗鸡蛋。小丫头尽管不算是真正的坐月子,可是孩子没了,就少不得多添了不少的委屈:“我不想吃鸡蛋,我要喝粥,我要吃软面条。我要吃西红柿面。”
“乖,这都几点了,我哪去给你买面啊。”
“这才几点嘛,以前你从宋庄回红庙,有时都快半夜了。也没听你喊晚。”
“累了啊。今天在拍卖中心待了那么久,烦也烦死了。一张画都没卖。今天你吃鸡蛋,我吃硬米饭。不然,我就用米饭给你熬粥。”
“那要难吃死了啊。我不吃。”
“不吃,只好吃鸡蛋了。”
一想到先前洪大周辛苦给她煎炒烹炸,如今连碗热面和热粥都求不到,不免悲从中来。“这才多久啊?以后的路还长着,等将来我真正坐月子,你就这样待我吗?”
“你今天怎么了吗。你不是一直善解人意吗。这是怎么了?老公今天真的很累。”
“我没怎么。我就是不想吃鸡蛋。”
一想到最近小丫头孕期反应强烈,洪大周没少被折腾。今天想吃酸的,明天想吃辣的,洪大周就跟个陀螺一样楼上楼下的转着。洪大周不想理她,自己今天是打算好了,说什么也不再下楼了。煮好鸡蛋,给她剥了一颗。递到小丫头的嘴边。当嘴边碰到滑溜溜的蛋青,小丫头就强行把气憋了回去。
半夜,小丫头被阵阵的肚子疼惊醒。疼的瞬间,她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流冲了出来。她把自己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卫生间。她看到自己又流了很多血。
洪大周这一次是真的傻了。赶紧帮助小丫头穿好衣服,下车满院子找出租车。院里静悄悄,没有一辆出来进去的是出租车。小丫头就那样傻傻的蹲在楼下。
他跑到小区外面,还好小区外面有不少酒店,有一些出租车在街上徘徊。
把小丫头送到医院急诊。检查完毕,洪大周被医生说的没有一点反驳能力。
“孕妇一旦发现有出血症状,要及时就医,还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以为流产了就不理了?这要是让孕妇再反复几次,我看你哭都找不着调。大出血葡萄胎,如果不及时处理,出现反复出血、宫腔积血。就算是正常排血,也有可能造成失血性休克。甚至死亡。也不知道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女医生对洪大周格外不满。
医生一番话,让洪大周出了一身冷汗。清宫以后,小丫头暂时住在了医院里。小丫头的低压非常低,手术过后,竟然晕倒在手术床边。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屋子里全是白的,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在哪里,那几张医生和护士的笑脸当时正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让小丫头一下子活了过来。
她的晕倒,显然把医生也吓坏了。她们叹了一口气:“你终于醒过来了。知道这是哪里吧?”
听到问话,小丫头有一刻失忆,还好。当记忆的闸门打开,她才明白自己是在医院妇产科。她并不知道,在她晕倒的那一刻,洪大周差不多都要瘫倒在地了。还好,他毕竟是男人。很坚强的等在门外。
出院以后,医生嘱咐他们2年内就不要再怀孕了。2年以后,仍有怀孕的机会。另外要长期和医院取得联系,要定期复查。
小丫头有一刻就呆掉了。她不懂得什么是葡萄胎。她只想用自己的身体孕育一个小孩,让没有尝过母乳的她,也能感受一下给孩子哺乳的幸福。
这个想法被推迟到两年以后,医生说两年以后仍有怀孕的机会。她在想那机会二字的来由。机会,并不是时时刻刻存在的。会不会两年以后仍是葡萄胎?会不会从此不再怀孕?那自己还是女人了吗?一想到手术床上的吸宫术,让她不寒而栗。
禁不住一阵颤抖。洪大周把她搂在怀里:“别怕。所有的女人都能生孩子。生孩子跟母鸡下蛋一样容易。我们以后再要。”此时的洪大周一下子想起母亲自己给自己剪脐带的壮举来。
“那你生个蛋我来看看。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小丫头心里有点烦。为自己前几天的母爱,忍不住就要流起泪来。那两天,当知道孩子驻在子宫里。她每天都要拍拍肚子,恨不得孩子立刻响应她。
“我想喝粥。”
“不要跟别人坐月子学。没必要坐月子非喝粥。我来煮几个鸡蛋吧。老公也想吃鸡蛋了。”家里鸡蛋没有断过,是现成的,不用出去买。
“你要吃鸡蛋,那你来坐月子。我还不坐了。”
“人家老外别说葡萄胎啊,就是真的生个孩子出来,都不在屋里待着。中国女人为啥偏要坐月子呢?不过,这一点汝小曼做的就挺好,小月子半个月都没做到,就骑着自行车去上班。”洪大周对中国女人做月子表示不明白。
小丫头觉得心里面有点疼。眼下,肚子是真的瘪了。会不会再怀上孩子,她现在已经不确定。只听说如果两年内频繁的怀孕,有可能百分百全是葡萄胎。子宫环境已经被破坏,心底隐隐有了一丝的担忧。这担忧,好象不单纯来源于没有孩子,或者孩子流掉了这件事。她觉得,还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也许,是感情上出了问题,是不是洪大周不再爱我?”小丫头心底有一刻绝望了。她哪里知道,洪大周并不是不爱她了,他和汝小曼在一起的时候,在汝小曼做小月子时,他也曾经说过相同的一番话:“人家老外生个孩子,都不在屋里待着。中国女人为啥偏要坐月子呢?”他洪大周当然不记得,当时的汝小曼,听过洪大周的话,就用冷水洗脸洗手,偏就不想做那小月子了。
小丫头没有力量抗争,心底却是拔凉拔凉的。四肢麻木。
王萌萌绝没有在汝小曼面前表演的成份。当她紧紧的拥抱蓓丝的时候,汝小曼心里禁不住一紧。
一跳一闪的灯光下,仍然可以若隐若现的看到,那舌竟也是翻卷着去吻另一半的。就象冯伟业吻汝小曼一样。前者,两个女人的热吻,反常。后者是一男一女的交吻,正常。
眼前的景象是的的确确把汝小曼给看的惊呆了。这一整个晚上,汝小曼也是喝醉了的。她很久没有这样痛饮了。冯伟业第二天就要回东北了,回那个没有名气的叫做名山的小镇。
火车票他都买好了。排了几天队才买到,他还发脾气:“一到年节出门就买不着票,什么世道。”他只买了一张火车票,卧铺车厢的。
她汝小曼是盼着他也给她带一张的。她希望他带着她回他家,见他父母见他的亲戚,然后他们的事就算理所当然的定下来了。他冯伟业没有房子,可以住在她的房子里。她寄希望于他将来能买大房子,住上一大家子人。眼下,他们之间的交往,总有点象背着爹妈私订终身的小孩。闹不好,哪天就要挨父母双亲的大巴掌。
可他冯伟业,根本就没有邀请她同行。他不懂得她的巴心巴肝,或者说他情愿装作不懂不知道,他不愿想太多的东西,一想,头就会疼。他是个简单的人,每天只作画就好了。只做爱就好了。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有一点钱,就可以买几百条泥鳅去放生。一心向善,不作恶。只是,在不小心中伤了别人的心,他竟然还不知道。
她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位置根本就不是恋人的位置。她的位置是一辈子都不要注册登记的那种关系。他只想彼此拥有着,快乐着就好。所以,他觉得见不见父母根本不重要。
后海。酒吧。朦胧的灯光。汝小曼给王萌萌庆贺生日,一个人喝了七八瓶啤酒,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汝小曼从来没有这样让自己放松过,心想醉死就算了。连她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了。
只醉眼看到王萌萌在和那个叫蓓丝的女人热吻着,才把她的醉酒吓醒一半。那一刻,她是呆掉了的。只顾盯着她们两个女人在那玩着花招。不会吧?吃错药了啊?汝小曼是无法理解同性恋的,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好友同性恋。她从来没有走进过他们的内心世界。
兴许是看花眼了?也许王萌萌喝性起,把别的男人顺手给拽过来,就吻上了?也说不定,就王萌萌这个莽撞的性格,啥事干不出来呢?不象啊。汝小曼使劲眨眨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没错,王萌萌正扳着蓓丝的头,在那旁若无人的吻着。天啊。汝小曼简直要崩溃了。
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终于明白上次王萌萌电话里,跟她那么快乐的说着,说她新搬到一个女孩子家里住着了。还说那女孩子有自己的房子。她们有大大的客厅和大大的卧室。她们有很宽的阳台,阳台上有很美的花,包括汝小曼最喜欢的栀子花。
可她汝小曼绝想不到,她们会当着她的面做出这么过格的举动来。身边还有其他酒客,当然,没有人会看向这边。大家都在酒吧里各忙各的。各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亲爱的,你们是不是醉了呀。”汝小曼说过就继续趴在桌子上。
“是醉了,醉到心里面去了。我的小乖乖蓓丝,我的心尖。”
听到这里,汝小曼狂晃着跑到外面,吐了个一塌糊涂。汝小曼的酒,被夜风一吹,终于还是醒了。
这一天是王萌萌的生日,王萌萌谁也不请,只请汝小曼和蓓丝。蓓丝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头上顶着当初王萌萌顶过的大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