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铭听得很仔细,伸手打断她道:“你们去城里的什么地方?买的又是什么?”
“十字街啊!”刘大姐瞪大着眼珠子,吐沫向雨点一样喷了过来:“我小叔子下个月要结婚,老婆婆要去张罗着买些结婚的用具。一路上我和婆婆光商量着哪家的被褥新,哪家的盘子碗漂亮喜庆,买些什么好吃的做喜宴。等着一扭脑袋,这才发现小葵子不见啦。”
“呃……大致的情况我了解啦。”段铭摸一把脸上的吐沫星子,面现无奈伸手阻止刘大姐继续说下去。一扭头,朝着孩子的父亲问道:“你说孩子是独苗对吗?”
本家男人一听这话,黝黑的眼圈就开始泛红,捂着脸无力的点点头:“嗯,我们兄弟是三个,我排行老大,村里都管我叫郝老大。因为家里穷结婚晚,三十好几才有这么一个孩子。老二家呢是两个闺女,老三下个月才成婚,小葵子就是我们老郝家唯一的命根啊!”
段铭点点头表示理解,站起身来环视一圈,看到这个家并不是很富裕,烧材火灶大土炕,乌漆嘛黑的房梁土坯墙。又瞧了瞧那个刘大姐,心里暗想这就应该是老二的媳妇啦。
“你刚才是说……孩子是被人拐走的?”段铭用二指夹住老钱,以无比花俏的手法弹上半空,在老钱落下的瞬间探手凌空抓住。缓缓摊开手指,掌心静静躺着那枚老钱,是反面。
“嗯哪,是呀!”刘大姐非常肯定的点头。
“怎么样,算出孩子在哪了?”司马依悄悄凑到他跟前,眼睛里带着某种兴奋和期待。
段铭斜斜撇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的斥道:“你真拿我当大仙啊!摸摸你身上的警服,就不感觉脸红吗?”
周围有外人,司马依还是知道收敛的,狠狠白他一眼就没有再问。
不过在外人眼里看来却并不是这样,身穿警服的女警,竟然向这位不穿警服的低声细语,一定是询问看法的。试问,如果这位年青小伙没有过人本领,女警为什么要对他如此客气尊敬嘛。
那郝老大三兄弟对望一眼,更加坚定段铭是能找回孩子的高人,说不定还是警局里的大人物呢。连忙三个男人就围上来了,老三文质彬彬带着一副眼镜,是三兄弟看起来最有文化的人,说话也不一般:“这位警官,小葵子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被拐走的两天时间里,我父母两位老人家都病倒了。尤其我的母亲,从小葵子不见那天算起,因为自责现在是滴水未进一粒米都没有下肚,眼看她就……唉!”
段铭连连摆手道:“虽然我很同情你们的境遇,但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警察。”
“你不是警察?”郝老三瞪大着眼睛惊呼,面上立刻露出不悦神色。
很坦然的段铭点点头,这次不同抓丧鬼那次,假冒警察一点好处没有,万一被揭穿反而会更加麻烦。
司马依赶紧上前解释:“你们不要误会,这位段铭先生的确不是警察,但他是非常高明的侦探。在城里开调查社有三年,专门负责给人找走丢的儿童,是一名专业人士,特意来协助我们警方办案的。”
听闻此言,郝家人这才恍然大悟,但态度上就没有刚才那么热情啦。这是人之常情,段铭也没有在意,很轻松的笑了笑问道:“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们怎么会一口咬定是被拐走呢?”
刘大姐听闻他不是警察后,脸马上就耷拉下来了,抢在众人头里,没有好气的囔囔道:“这不是明摆着嘛,现在社会上抱小孩的多着呢,肯定是被人抱走啦。”
段铭眉毛一挑,感觉她这个话说的很牵强没有根据,可也没有吱声询问。
他不说话,更加点燃了郝家人的怒火,郝老大首先就不悦起来,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唉声叹气:“唉,我们家都乱成这样了,你们警察怎么还能让一个外人顺便乱指挥呢?这不是耽误找孩子的时间嘛!”
那郝老二更加不客气了,一个高蹦起来,抓住段铭的衣领就怒气冲冲道:“你不是警察呀?不是警察来我们这里充什么大尾巴鹰,瘪头瘪脑一看就是个骗子!”
郝老三也不甘两位哥哥身后,指着司马依的鼻子喊道:“我要去警局投诉,我要上告!你们警局欺负我们是农家人,竟然办案如此糊弄,让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的,那我们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伤人了,司马依当场就发飙:“谁糊弄?谁不认真为你们找孩子啦!我今天还真就敢打这个保票,能够找到你们家孩子的唯有段铭,因为我相信他,我敢拿自己头上的警徽、身上的警服做担保!”
她这个话让段铭大为意外,没有想到司马依会如此挺他,心里面不由感觉暖洋洋说不出来的感动。
那刘大姐一个高蹦起来,指着司马依的鼻子就骂开了:“我X你X的,你个X子,欺负我们家是农民,带着这个野男人来骗我们。我告诉你们,我家小葵子要是被人贩子拐到深山沟里,我天天躺在你们警局喊冤,让你天天不得舒坦!”
恶毒的话语,气的司马依全身颤抖,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就是因为身上穿的警服,才没有当场发作。可小脸已经发白,嘴唇哆嗦的发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着这个时候,一个宽厚的背影挡在自己前面,张开双臂像是保护雏鸡的母鸡一样,将她牢牢保护在身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涌上司马依心头,她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护的温暖,胸腔内的气愤顿时烟消云散,眼睛里泛起一丝朦朦胧胧的水雾。
段铭挡在司马依前方,张开双臂面对群情激奋的郝家人,他却非常淡然的微笑道:“列位,咱们这里有句老话,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溜溜。司马警官接到你们的案子,连饭都没顾得吃上一口就赶过来询问情况,结果你们非但不感谢还要侮辱她。也罢,事情是因为我而起,那我来给你们个交代,我段铭负责今天晚上就找到孩子,而到时候你们要向司马警官道歉!”
“你……你说啥?今晚就能找到小葵子?”一直没有说话的孩子母亲冯大姐,抑制不住激动神情的踏步上前。
段铭非常肯定的微笑道:“没错,就今天晚上!”
郝老二冷笑的挥手道:“骗,接着骗,我们一大家人找了整整两天,差点把小城整个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孩子。你一个晚上就想找到,做梦呢!”
他的媳妇,刘大姐也双手掐腰夫唱妇随的喊道:“大哥大嫂,不要相信这两个骗子,把他们赶出去,咱们明天就抬着爹和娘去政府门口喊冤。我就不信还没有讲王法的地方啦!”
刘大姐毕竟是孩子的母亲,拽着丈夫的胳膊哭泣道:“小葵子爹,咱们现在是真没有法子了,就让他们试一试吧。”
“是呀,大哥,我看让他们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如果过了今晚,依然没有找到小葵子,咱们在去找她的领导理论也不迟。”郝老三毕竟是读过书的,也赞成大嫂的意见。
段铭观察这郝老大,一看心里就知道他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俗称耳根子软。二兄弟和二兄弟媳妇一喊,他就变得凶狠要赶人,等着老婆和三弟这么一劝,又变得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办。对付这样的人必须硬气,不然是不会起到正聋发聩的效果。
所以段铭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面色正气凛然,踏前一步威风喝道:“孩子或许就在外面饥肠辘辘喊着爸爸妈妈,而你们身为孩子的亲生父母,却优柔寡断不肯配合,不但辱骂好心帮助你们的司马警官,还随意侮辱我的人格!今日我段铭把话撂在这里,信我孩子没事,不信我你们将永远见不到孩子!”
他这话说的硬气,霸气,司马依当场眼睛就亮了,忘记了自己警察的身份,情不自禁的高喊一声好!郝老大更是被段铭的凌厉质问给吓唬住,脚底一软就噗通跌坐在炕上,随即双手急速挥舞焦急道:“段……段铭大兄弟,我信你,我信你还不成嘛,你可千万不要撒手不管啊。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会竭力配合。”
“大哥,你怎么能……。”
“二哥,你不要在说了,让他们试一试又怎么啦!”
郝老二还想劝说,但郝老三看不过去了,喝止住二哥的胡搅蛮缠,面色已经明显愤怒。
这下郝老二不能在说什么了,只能和媳妇悻悻然的走到一边,满是恨意的死死瞪着段铭。
段铭自然不会在意他们是什么眼神,既然得到郝家人的信任,他直截了当的伸出三根手指道:“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接下来我需要孩子的真实大名,如果有准确的出生年月日更好。第二查找孩子期间你们谁也不能离开这间屋子,无论我能不能找到孩子,都将在天明前赶回来。第三我要见一见老奶奶,向她询问点事。如果这三项有一项不答应,我转身就走你们另请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