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芝凤没打电话给成哲的家里，她怕成哲妈会承受不住这种打击。自己根本没心思工作，已炒了酒吧鱿鱼。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熬，已经是第六天了，芝凤在镜子里头，竟发现了自己有了眼角纹。就这么一折腾，自己真老了好几岁了。
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已为情所困，妈妈已经同定居美国的姑妈联系，准备让芝凤去美国留学。姑妈特意从美国打电话过来问芝凤，芝凤没表示反对，也没说去，更没有寄个人资料去美国。姑妈让她以探亲的名义去签证再说。
为此，母亲已亲自从哈尔滨来京，督促她赶快办理。张芝凤原来就有新护照，只等姑妈从美国寄邀请函等相关证明，自己要提供与姑妈的亲属证明，确无移民倾向才成。
其实，按芝凤的技能与学历，美国也把其放入高级人才之列，欢迎去美国发展。可芝凤没有这份主动。她一直在等待什么，盼望什么，犹豫什么，心里乱糟糟的。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矛盾中挣扎，这是她抉择前的最后时刻。
晚上，妈妈又在苦苦告诫她，甚至是苦苦求她。
“芝凤，你就不能长大点？孩子，你都三十来岁的人了！不能再像十几、二十几岁的那样还输得起。你现在要走稳妥，不能有闪失，知道吗？
婚姻是最实际的，就是找一个不讨厌的男人过生活。爱情是抽象化形而上的，只能埋在心底，不能刻意去追求，顺其自然。
能由爱情走向婚姻，因然好；但当它们发生冲突时，你要从自己的年龄上去考虑。因为，人要老的，要考虑晚年的生活。你不能到老年了还漂泊，无依无靠，去忍受那样的痛苦与波折。那时，自己会很失败，惨不忍睹。
如果你有很强的事业，还能赌一赌明天，但你只是这个社会中层的最普通一员，你没有资本去赌。听妈的，妈都舍得割下身上这身肉为你分忧排难，代你尝一切苦。
孩子啊！爸妈把你抚养大不容易，在那种岁月里走过来是多么艰难呀！你给我争点气好不好？”
芝凤妈苦口婆心已有二天了，自己听了都觉得感动自己了。可芝凤就只知道哭。难道还能孟姜女再现。红肿的双眼像樱桃那么大，憔悴的神态，让芝凤妈又心疼又伤感。
“明天一早，到国际贸易大厦去咨询一下，嗯？”
芝凤妈安慰着，又催促她下决心。张芝凤在极度痛苦中干巴巴地等了六天，别人在天安门广场欢歌笑语，自己则守在房里无尽悲伤。
听见自己的老妈一个劲地宽慰、安抚、督促，自己亦惭愧、内疚不已。可是，自己始终下不了决心。那种爱太刻骨铭心、太透入灵魂，并不是想入下就可以放下，经受一点挫折，就可以放弃的。
芝凤妈开始转变谈话策略。她知道，直接地规劝效果不大。
“孩子，我不反对你们俩人的婚事。要么，你先去美国，等他自由后，他若不放弃你，我们就支持他去美国与你结婚。路要有两种选择，不能太死板了。我决不食言。”
芝凤惊异地看着她妈，显然动心了。“这样，能成吗？”
“怎么不成呢？我就担心他不会为你而去美国。这种人往往是自私的。”
“妈，你不能这么说，他有他的信仰与追求，这不是自私。如果他肯舍弃我，放弃去美国，那就随他了。但他非由衷地失去我，就是一种牺牲。因为，他是爱我的。”
“好，好，好，就这么定。如果他不愿去美国，也就怨不得你了。你也不必背那么重的十字架。”
这一晚，母女俩终于谈出了点结果，妥协了。明天，张芝凤就去国留大厦一家专业办理留学、移民等事务的中介公司了解赴美有关手续，得准备哪些资料。
天一放亮，芝凤妈就睡不着，起来在厨房熬稀粥、做炸酱。忙到七点钟，就把芝凤喊醒，芝凤吃完早餐，在妈妈的陪同下去了大北窑国贸大厦。
从国贸大厦回家，芝凤妈心情有所好转。美国方面的材料一个星期就可以邮到北京。而这边的材料与手续似乎都比较容易办理。
从大北窑坐环线空调车回马甸，芝凤妈还笑着对芝凤说：“你这一听话，妈的精神就好多了。”
芝凤始终没有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