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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伤疤还是胎记(2)

周蒲齐转头静静地看着沈临河,眸中波光摇曳。

沈临河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有悲伤哀恸,却又夹杂着冷漠与疏离。是的,疏离。自打他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没有一次不是疏离的,只是此前,她并没有像此刻一般将它裸地呈现出来。

“我有什么义务需要向你介绍呢?”周蒲齐语气冷冰冰的,在这冷冬里更是寒彻心骨。

“周蒲齐,你误会了。”瞿浅突然从沈临河的身后绕出来,清清淡淡一句话,好似眼前的这番热闹与她并无多大关系。

然而,的确是没有多大关系的,这一场热闹,不过是人心与现实的较量,不过是一笔无从算起的糊涂账,而有人却想从此一笔勾销再无牵连。

周蒲齐同样冷眼瞧她。即便是寒冬,仍是长裙盖住脚面,宽敞的棉布上衣上绣着两支红梅,一把长发拖到腰际,瘦削的脖子里空荡荡的,一片晃眼的白。到底是不一样的,到底是美到骨子里的一个女人,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仍旧能自信地将整件事与己割断。

她不想再听他们两人当中任何一个,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我并没有误会什么,因此不用向我解释。现在,请你们都离开。”说着,看向沈临河,一字一句道,“即便我今晚有多么地失态,你也该看在我着急的份上体谅我些,且不论我们曾是朋友,就算是陌生人也能够感同身受。”

沈临河凝着眉,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被周蒲齐打断:“不过,纵然我今日情况特殊,但性子终归难改了。你若不喜欢,也望你回去以后好好思量,你是否……当真还需要这段友谊。如果你的答案——同我一样,那么我随时欢迎你撕掉那份口头协议。”

夜风吹着沈临河光洁的额头,一片冰凉。他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是哪里,好像是心里,又好像是脑袋里。他看着周蒲齐牵着周末走过他的身边,心里头就好像被无数只针在扎。条件反射般,他抬手紧扣住了周蒲齐垂落在身侧的另一只手。

瘦削的手臂,骨节突出,没有什么热度。沈临河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只是隐约当中,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很想抓住一点什么。抓住一点什么,才能够弥补他心里的一点什么。

“你这是在做什么?”周蒲齐回头嗤笑,眼神里带着不屑。

沈临河没有回头,他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能够发出声音。最终,他只是颓然地放了手,咬紧了自己发干的唇,直到出了血。

走进楼道,周末方才将自己身上的长羽绒服脱了下来,还给只着单衣的秦尽在,眼含感激道:“兄弟,碰到你真好,不然我真的要被人贩子卖掉了。那样的话,周蒲齐会哭死的。”

周蒲齐脸上的泪早已干涸,现正绷在脸上,叫她扯不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只好略略牵了牵嘴角,再次道了谢。

“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报答你。”周蒲齐感慨道,“恐怕这恩情,这辈子都报答不了。”

秦尽在却摇了摇头,柔软的发拂到眼睑上,他说:“任是谁见到了,都会帮一把的,不必谢我。”

周蒲齐牵紧了周末的手,说:“周末的福大,出生那日,也是多亏了旁人,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说着,她眼含爱意地看着正在抬手打呵欠的周末。

秦尽在微微地挑了挑眉,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

“什么?”周蒲齐惊讶。

秦尽在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说:“没什么。如若你真的要报答我,就请答应我一个无理的要求吧。”

“你提任何的要求,都是应该的。”周蒲齐点头,“请说吧。”

秦尽在笑了一下,说:“我希望,你能陪我去趟青遇山。”

周蒲齐眼中满是疑惑。

“啊……没什么,只是听说那边新建了温泉,一直想要找人一起去。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便罢了。”秦尽在淡淡道。

周蒲齐赶紧摇头:“没有不方便,什么时候?”

“就下个周末吧,知道你年底会很忙,但恐怕还要麻烦了你抽出一天时间来。”秦尽在句句诚恳,倒并无勉强之意,却也叫人再无法推却。

周蒲齐点头:“好,便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我们在山脚汇合。”接着他看了眼周末,说,“记得带上周末。”说完也不套衣服,就这样走进了夜色里。

晚上躺在床上,周蒲齐将周末抱在怀里,周末挣了几挣,但没能够挣脱出来,她压低声音说:“周蒲齐,其实我是假周末,真周末已经在我肚子里了。”

周蒲齐将下巴抵住她的额头,也不笑,也不说话。

周末见她没有反应,又搞怪说:“真周末的味道可真鲜美啦,就跟鸡腿一样好吃。”说着,还嘿嘿嘿笑了几声。

周蒲齐仍旧是不笑,原本干涸的眼睛,此刻又涌出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耳边,滚滚烫的一颗。想起今天险些失去周末,她便觉得后怕。如果真的失去了周末,她究竟对得起谁,是她自己,还是当年因为急着接她去医院出了车祸的花店老板。

周末察觉到了不对劲,只好将鼻子顶着周蒲齐的下巴,说:“好吧,其实我就是真的周末。”随即将嘴凑到周蒲齐的腮边,吧唧亲了一口,又轻声道,“周蒲齐,你别哭。等我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鸡腿。”

笑意终于爬上周蒲齐的眼角。是的,她的周末还在她的怀里,没有丢。

第二天大早,周蒲齐就拖着睡眼惺忪的周末,去了舞蹈班。小朋友都还没有来,舞蹈班老师倒是在,她正一人练着舞,见着来人气势,动作也不由得顿在了那里,好半天才收回姿势,将手脚归位,走到她们面前。

周蒲齐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老师您好,昨天我去医院看过了,那位名叫妮妮的小女孩,伤势似乎并不严重。而且,据我了解,此事根本与周末没有关系,是那个女孩子自己撞到了门上,才导致玻璃砸到头上。”

老师表情僵着,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被周蒲齐打断。

“身为一位老师,理应公正公平,而非一味偏袒。我将孩子托到你这里来学舞蹈,也是交了钱费了心的,虽不知对方家长究竟给了老师你何许好处,但您也应当不忘做老师的本分,颠倒了是非黑白。这次只是给您一个忠告,倘若今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我会直接找你们上级投诉。”周蒲齐一口气说完这些,方觉得有些解气。

老师则好半天没反应,缓缓才说:“或许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以后会公平对待。”

回去的一路,周蒲齐想到之前周末哭着要爸爸的事情,鼻头酸酸的,是自己太过忽略了周末的感受,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细心叮嘱周末:“如果今后被欺负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周蒲齐,周蒲齐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们。”

周末乖巧地点了头。

在同秦尽在一道去青遇山之前,周蒲齐仔仔细细地查了天气状况以及气温高低,并且还将青遇山的这个新的温泉工程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她做这些万全的准备,好像是为了尽量不辜负秦尽在一般。好在气候温度都适宜,网上关于温泉也是好评如潮,她不希望秦尽在失望,虽然是他选择的时间地点。

当天,她装点好衣物、毛巾以及一些洗漱用品,又装了两瓶水并几包压缩饼干进包里,果真打算趁此机会好好地放松一番。周末也很是高兴,因为她还从来没有泡过温泉,她十分主动地将手搭在行李包的包带子上,以此表示自己正在努力分担周蒲齐手中包的重量,实则脚步轻松,恨不得跳着芭蕾前行。

她们笑着出了门,却在冬日懒洋洋的阳光中,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沈临河正半倚在车身上,垂着头,每路过一个行人都要抬起头来看一眼,待到看见周蒲齐的时候,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看样子,他等了很久。

周蒲齐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了,她用没有温度的眼神看他:“你来做什么?”

沈临河此番来,好似变了个人,每一句话都十分艰涩,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可也许正因为弄不明白,才来到了这里。”

“我不明白。”周蒲齐直言。

沈临河漆黑的一对眸子里,好似闪着一小簇火苗,他说:“对不起,我并不能如你所愿离开你的视线。其实,那天你是误会了,我是在来时的路上碰见的瞿浅,她就站在离你家不远的站台,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也不打算搭车,也没有离开的意向。我上前问了,才知道她是来找你的。”

“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周蒲齐冷冷道,“这同我并没有关系。”

沈临河无奈起来,他今天来了,却还是没有能够明白自己到这儿来的初衷。他将视线下移,转到周蒲齐手里的行李袋,突然紧张地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周蒲齐沉默着没有说话,倒是周末抢先开了口:“我们去泡温泉。”

“泡温泉?只有你们两个吗?”沈临河问周末道。

周末伸出食指来,在沈临河的视线下晃了晃,摇着头道:“还有秦尽在。”

“秦尽在是谁?”

“秦尽在是我兄弟。”周末笑嘻嘻的,然后又问,“沈叔叔,那天在学校喊我名字的人,是你吗?”

沈临河愣了下,然后点了头。

周末十分抱歉道:“真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把沈叔叔当成了人贩子。”

“人……贩子……”沈临河的嘴角抽了一抽,默默地点了头。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上我的车吧。”他说,“我带你们去。”

“不用了。”周蒲齐十分冷淡地回绝。

沈临河对着她灿然地笑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周末就往自己的车子跑去。

“不轻啊,小家伙。”沈临河笑眯眯地道。

周末瞪他:“你再说一句,我就不帮你了。”

沈临河皱眉:“实话也不能说。”

周末随即扯起嗓子,皱起小脸来:“救命啊……我被坏人抓……”

沈临河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咬着牙齿道:“演技不错呀!”

“嘿嘿,谢谢夸奖。”周末吐着头问,“现在的我轻不轻?”

“轻……”沈临河苦了脸,将周末放到车后座上,又问,“为什么要帮我?”

周末笑得谄媚:“因为你笑起来的时候,像麦当劳叔叔。”

沈临河的一张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计划很是成功,他将车开到周蒲齐面前,周蒲齐不得不上了车,虽然她上车后只是毫无感情地说了句:“有人愿意做免费司机,没有人会有意见。”

然后,她转头瞪了周末一眼,周末啪嗒一声将小手捂在了因为笑而咧得过大的嘴巴上。

当车驶到青遇山脚下,周末已经一觉醒了。这中途由于大家一概缄默,因此分外乏味,再加上车里正播着一盘乌里哇啦的法语唱碟,瞌睡虫跑出来捣乱也不足为奇了。

周蒲齐将周末唤醒,下了车来,觉得这一路分外漫长,也不知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当见着秦尽在等候的身影时,她方才觉得自己好像从隔离的空间里跑出来了。

沈临河跟在周蒲齐和周末的身后,一副大家长的样子,伸出手向秦尽在莞尔:“秦先生,你好。”

秦尽在愣住,他看了看周蒲齐,迷茫的眼神好似在询问,为什么他会来。

周蒲齐干脆转身向沈临河道:“你可以走了。”

沈临河的脸色略沉了些,只那一瞬,转而又恢复了光采:“我在这里等你们。”他指了指车子。

周蒲齐自是不信他真的会等,便同秦尽在一道往山上走,丢下一句:“随便你。”

秦尽在朝周蒲齐看了一眼,没有多说话。

周末已经快速地爬到了好几层台阶,大喊了一声:“麦当劳叔叔,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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