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壶阿欣也没看到,铁茶壶就有一只。她想阿芳应该分辩不出,于是摸出兜里的打火机爬下榻找。
没等她打亮火,屋里响起打火石的声音,随之八仙桌那边亮起烛光,一个早就消失了的家伙立在桌边——假道士!
阿欣心一沉:“洞不通向外面?”
假道士黑溜溜的眼珠转了几转,挤出讨好的笑容:“通通通!只是钻出去后就进迷阵。巫前辈应该精通阵法吧?”
难怪没看守,用阵法困人是武林常用的招!阿欣跌坐榻边,她前生只是某门派最低等的弟子,莫说阵法,光天化日都能走迷路。
假道士嘿嘿笑道:“君家庄的阵法厉害得紧,乱闯死路一条。要是前辈没把握,还是照晚辈的法子比较妥当。你是“君大少”,撞邪了,他们不起疑心不会细分辩,一会不等天亮咱们就行事。”
假道士的计策再次被阿芳否决:君庄主已经认为他是骗子,“君大少”再次从屋里冒出来,人家不揪住看个明白才叫活见鬼。
假道士喃喃咒骂,阿欣听得心烦,暗骂臭小子空长一张酷似阿元的脸,脑袋一包糠,替阿元提鞋都不配!忽地心一动:如花虽是村姑,可北宋女子怎么会找上陌生男人?
“尊驾说是路过的,不是本地人吧?司徒如花怎么会找你帮忙?”
“她是晚辈拜把子兄弟的妹……啊!难怪屋里一块银子都没有!”假道士脸色大变,没命嚎叫:“来人啊!贫道是冤枉的……”
此君不光鬼叫,还哭丧似的把铁门拍得嘭嘭响,可惜外头连狗都没回应一声。
阿欣掏掏耳朵:“省点劲!即有迷阵困屋,你怎么喊人家也不会理睬!”
假道士大为不甘,转眼想到新报复办法了,恶狠狠将结拜兄弟的八字报出:“他叫司徒络,是咸平二年五月七号申时生人,求前辈把他的魂拘来!都是他干的!”
阿欣哪懂拘魂,一脸神情复杂——想到别的事了:她曾担心穿回古代会遇上阿元,但照假道士报的年号,现在是宋真宗时代,比她和高伯元同窗时早百余年,想见都见不着!
假道士只当“巫氏女”不信他,口沫横飞叫嚷:“是司徒珞干的!司徒家贪财害命,拿了彩礼不算,还把新房的金银财宝全偷了!司徒珞扮君大少跳河,准是拖时间,想让他家的人逃远些。可恨,偷了那许多东西,区区百俩纹银都不给小爷!晚辈是为讨要银子才找如花问话,君庄主老糊涂了,他准以为是晚辈跟如花合伙谋财害命!见鬼,小爷又不会缩骨功,如何能扮那毛小子……”
如果是这么回事,司徒如花就不是上吊,而是君庄主一怒之下失手打死的!
阿欣忙举蜡烛照阿芳,阿芳脖上的勒痕犹在。审问会用勒脖子刑法吗?
阿芳问明原因,淡笑道:“君庄主如果认为作案的只有两个人,会直接拷问假道士。司徒如花应该是自己上吊的。君大少一跳河,谁有心思查看新房?她上吊后君家的人才发现新房少了东西,没准床下的洞也发现了。君庄主大概认为假道士是主犯,司徒如花是被他逼死的,所以困住假道士,想用这招把他的同伙逼出来。”
阿欣皱眉:“司徒如花为什么不逃走?”
阿芳摆手:“她大概想等一阵再逃,不料君家布下迷阵困屋,她逃不走,怕被发现后受刑,就自个上吊了。唉,这些事咱们弄清楚了也没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逃走。MD古人摆的迷阵能有多复杂?等天亮咱们出去见识一下。”
二女便向假道士讯问迷阵情形,假道士摇头:“小爷要是清楚早出去了!迷阵大得紧,不是只困住屋子,是把整个西院都困住了。大家说西院闹鬼时君庄主便下令布阵,说是怕庄中小孩乱跑撞上邪物。我没往司徒珞身上想,就是因为有迷阵,我想君家大少爷才能顺顺当当跑出迷阵。”
阿欣精神一震:“即是防小孩乱跑布的阵,阵里应该没杀着!”
假道士白眼乱翻:“可也出不去,我走来走去都在洞口打转。”
阿芳忽道:“我知道原因!阿欣,叫这小子把名字说出来,拿咱们会摄魂吓他。这家伙喜欢自作聪明,别一会出去后他不听指挥瞎折腾”
假道士不愿把自己的姓名告诉“巫氏女”,催着阿欣拘魂:“司徒珞识得迷阵,巫前辈把他拘来,咱们就可以出去!”
阿欣摆出神棍嘴脸:“你以为我没拘他?人家告诉你的生辰八字是假的,压根没有这么一个人!但愿他报的名字不是假的,你即跟他拜过把子,用你俩的名可以把他拘来。”
假道士没法子,咕哝着说了姓名。土腔土调的听不明白,阿欣便要他写出来。假道士满脸悻悻,拿起桃木剑在地下画了三个字:髙碁齍.阿芳是在简体字的栽培下长大的,三个字里惟有打头一个能猜到,于是拿眼看“古文专家”——阿欣打五笔都是用繁体。但阿欣眨着眼不说话,搞得阿芳以为她也不认识。假道士则以为蛮女不识几个大字,一脸神气地继续用土腔土调报号。
“高棋粢!”阿欣顶不顺。她没马上读出来,是先时以为假道士碰巧跟阿元长得像,看来他有可能是高氏祖先。
阿芳笑出声:“棋子?好名!”
阿欣失笑:“对对,可不正是棋子!”
高棋粢不快了:“是“齍”,稷米也!亦为盛谷物的祭器……”
瞧这德性,大有孔乙己的派头!阿欣满心不耐烦:“明白,是作祭品的棋子!”然后抢过桃木剑,学着电视里跳大神的动作手舞足蹈一阵,再脸儿一沉:“兄台,你和你那拜把子兄弟至少有一个报的是假名!你倒底想不想活命?找死成全你!”
高棋粢急作揖:“巫前辈明鉴,晚辈再怎么着也不会自个找死!是那小子撒谎!君家庄的人说司徒家是逃难来这儿的,没准“司徒”这个姓都是假的!”
阿欣冷冷打量他:“真的?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晚辈……”高棋粢脸一红:“晚辈下山历练,过西水时遇上如花,一时色迷心窍,跟在她后头搭讪,遇上司徒珞,和他打了一架。算是不打不成交吧,就拜了把子。晚辈求他老爹把如花许给我,他老爹说如花是收养的闺女,要跟司徒珞圆房……”
阿欣眼一竖:“好你个臭小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高棋粢指天划地:“晚辈是没想到跟他有关!呃,司徒珞在君家庄做护院,君大少看上如花后他辞了工,晚辈还对他说男人大丈夫不能做这种乌龟,何不带如花走人……”
阿芳以为跟闯阵有关,要阿欣翻译,一听之下眉头大皱:“君家又没请我们破案,纠缠这些事干嘛?天见光了,收拾东西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