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天不开眼,随着阵阵疾风,豆大的雨点劈头盖天砸下来,把他们浇成落汤鸡。阿芳苦中作乐:“看来就要出阵了,老天让我们洗个天体浴,好干干净净见人。”
“你怎么不说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阿欣抹了巴脸,手指前方:“那是不是院墙?可能雨把迷阵破了,咱们趁雨溜出去!”
高棋粢摇头:“西院没院墙,这是种花种药草的地方!要是有院墙,还用布迷阵拦小孩子乱跑?”
阿欣难得地笨了一回,自我解嘲:“是雨墙,穿过雨墙就能看到胜利的彩虹。”
彩虹迟迟不见,雨倒是渐渐变小,三人正拖着满脚泥艰难行走,突然一道人影扑过来,抓了阿芳便跑!
人影扑过来的速度太快,阿芳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脚离地。但三人为防再次走散,将绳子绑手腕上了,那两位也被一并带起,“砰”地撞一块,痛得哇哇叫。
人影咒骂了一声,劈手断绳。阿芳为看着高棋粢,是走最后,故此阿欣和高棋粢仍被一根绳牵着。这刹那高棋粢已反应过来,来不及继绳,将阿欣往肩上一扛,紧追后头。
犬吠人声大起,这回可不是幻觉,君家庄的家丁们大吼着围追堵截。
人影灵活之极,绕来绕去很快突围而出。
高棋粢拼尽吃奶之力追后头,眼瞅着要给甩下,情急大叫:“司徒珞,如花身上洒了本门千里追魂香!敢甩了老子,老子带君庄主捉拿你们!”
司徒珞折回头,挥掌拍向高棋粢。某男下意识地拿肩头阿欣去挡,阿芳大惊,没命扑向阿欣。司徒珞紧急变招,一把揪住高棋粢的衣领狂奔。
高棋粢被勒得直翻白眼,心道师傅啊,徒儿不该不听您老吩咐老偷懒,但有命活,一准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下回跟司徒王八打过,照面一爪子抓死他!
可能是他的反省起作用了,命亡之前抵达一个水草茂盛的河湾。四人往水草中一钻,趟出一段距离,来到一条隐在草丛中的小船边。
司徒珞将阿芳搁上小船,盯了眼阿欣,反手拍高棋粢的脸:“少装死,那小子是谁?”
其声又磁又柔,是典型的北宋京腔。七浑八素的阿欣揉揉眼,蓦地一震:眼前之人眸如黑玉,蒙着一层水汽,一张脸蛋深邃精美得无法形容,棕色微卷的头发有几缕没束住,翘在脸庞旁,发丝上的水珠正滴落,好似珍珠一般。天色昏沉,水草间泛起淡淡雾气,明明很近的人,竟像缥缈在天边,又充满魅惑,似仙又似妖……
司徒珞鼻孔哼了声,见高棋粢只顾喘气,眼儿一斜直接问:“你是谁?”
阿欣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高棋粢倒是缓过气来,牙一呲:“司徒大哥,这位是巫前辈!巫氏晓得么?是小弟请来的帮手!你小子好黑的心,竟叫小弟当替死鬼!小弟不跟你细算账了,你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头,再给两百俩纹银,从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阿芳也缓过气,听不懂高棋粢说啥,倒是猜出了某帅是谁,不敢开口说话,低低咳嗽起来。高棋粢立即道:“司徒大哥,如花妹子受惊吓失了声。明告诉你,只有巫前辈能替她治好,钱不要多,再加百俩纹银。”
阿欣好不佩服,简直是馆材里伸手嘛!再这么讨要下去,司徒珞一翻脸,我可没本事摄魂!于是勉强一笑,半是宋语半是千年后的普通语:“君子不立危墙下,咱们先离开这儿。巫家不缺这几个钱,万事好商量。”
司徒珞深深盯着她,唇角勾起一丝微笑。阿欣只觉得心魂快给勾走,使劲给自己催眠:这是凶手!是无恶不作的歹徒!
阿芳见多了帅哥没大反应,呀呀叫了两声示意快逃。司徒珞转过身轻拍她的背,眼神里满是愧疚疼惜:“忍着点,莫怕,哥带你走……”
高棋粢打翻醋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如花妹子被你逼得上吊,是小弟……”
“收声!”阿欣可不敢让他再说下去,背转身狠狠使了个眼色:“人家俩个的事要你多啥嘴?天这么暗,怕是快入夜了,是不是趁还看得见上路?”
宋代的衣服放东西不稳妥,阿欣将手机穿了根绳挂在脖子上,为省电关了机。见天色这么暗,她抬手开机看时间。哪知才“叮”一响,手机便被司徒珞一把扯去。
阿欣忙解释:“不是法器!是钟……呃,是海外泊来的沙漏。小女教过司徒姑娘看,真的不是法器。”
阿芳已凑到司徒珞身边,原来才下午三点多。司徒珞看不懂阿拉伯数字,认定这玩意是巫氏邪物,手一扬将手机远远抛了出去。
阿欣哀叫一声,虽然是二手货,也花了几百块钱呢!唉,消财去祸,手机在宋代也没啥大用处,逃命要紧!
这么想着她往小船上爬去,阿芳伸手来拉她,司徒珞一把将阿芳扯开。
高棋粢眼珠一转,暗衬“巫前辈”不识武功,为着逃跑不能灭了司徒珞……嗯,且虚与周旋!于是悄悄捏了下阿欣,嘿嘿笑道:“珞哥看走眼了,巫前辈是女子,为着行事方便穿了男衫,她是、是小弟的……相好。”
司徒珞先时是误会了,但扯手机时他已发现阿欣是女扮男妆,会扯开阿芳,是不想“妹子”跟邪派人物太亲近。于是淡淡道:“鄙人不问闲事,你们要搭顺便船好说,过了河各自东西。”
高棋粢面现怒气:“小弟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怎么开路?最起码把你们许的百俩纹银拿来!”
司徒珞冷笑:“我几时许了你银子?爱走不走听便!”说着话便将小船往河面推。
高棋粢气坏:“是如花妹子许的!你想欺她开不了声赖账么?”
司徒珞懒懒道:“不是说巫前辈能“治好”她么?那就请巫前辈伸伸手指。”
阿芳啥毛病没有,可惜这事不能暴露。阿欣喊冤:“莫非司徒少侠以为小女点了她的哑穴?小女武功都不识!她是受了惊,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趁机打个埋伏,她可不想跟阿芳分离。
吵吵中小船上路,司徒珞摇橹,高棋粢卖力划船。
水急船快难免颠簸,阿芳几时吃过这种苦头,不一会便捂着胃作呕。阿欣忙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腿上:“闭上眼睡会。”
阿芳哪睡得着,勉强挨了阵,终究趴到船舷哇哇大吐。阿欣便依过去轻拍她的背。
二女靠到一边,小船失去平衡,高棋粢还没来得及出声,小船“呼”一下翻倾!
阿欣的水性是在北江中炼出来的,北江穿越万山比西水急多了,刹那功夫她便如一尾鱼游戈水面。高棋粢可不行,还背着个包袱,像只称砣往下沉,仗身怀武功乱扑腾。
阿欣忙游过去托起他:“莫慌,放松身子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