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到账
伟聚齐飞有限公司正式落户在北京东四环建外soHo顶层。陶国伟说，在这里可以高瞻远瞩。贺飞心里面清楚，在这里租房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租金要相对便宜一些。
办公室并不大，只有两室一厅，建筑面积加起来恐怕超不过一百平方米，但却在贺飞的精心布置下变得井井有条。小屋成了陶国伟的办公室，还配了一张老板台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客厅被分成了六个小格子，齐晨和贺飞分别占用了一个，剩下的留给新来的同事。门口有块空地，齐晨找人弄了一个吧台，就算是接待客户的地方了。
三个人坐到办公室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坦。突然，齐晨瞅着公司的名字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在嘴里面嘟囔道：“真是有限公司啊，你们看，只有我们三个人，既是董事长，又是员工，太有限了。”一番话把陶国伟和贺飞也都逗乐了。他们坐到了一起，陶国伟提议道：“看来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应该是招聘，我们需要一个前台、两个业务员，还有一个网管。”贺飞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而齐晨则不以为然，他笑道：“三个人管四个人也十分有限啊。”陶国伟不笑了，他用眼睛死死地盯着齐晨道：“咱们目前起步还是比较艰难的，不要一心只想着管别人。我们必须要把自己的产品推出去，获得更多的利润，这样才能增加人手，把公司做大、做强。”齐晨看到陶国伟脸色严肃起来，吐了一下舌头说：“我，我只是开个玩笑嘛，干吗这么认真呢？”贺飞也急忙替齐晨辩解道：“是啊，他只是开个玩笑。”陶国伟又重新换上了笑脸说：“不是，我们做企业绝对是需要严肃的，否则只会面临着巨大的困难。现在我们经济条件有限，能招四个人已经是尽我们最大的力量了，以后公司业务好起来，我们可以再加人手。”贺飞低头考虑了一下说：“如果通过招聘会成本会很大，不如通过报纸来进行吧。咱们今天就把招聘的条件写下来，然后我去找报社，估计明后天就会有应聘者来我们这里了。
现在北京需要找工作的人太多了，我们根本不用为这事儿犯愁。不过，想要找到我们真正需要的人手还真得费一番工夫。”
新一轮讨论在陶国伟的小办公室里激烈地进行着。齐晨抢先发言道：“前台是我们公司的门面，我们必须要找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性，个头要求在一米六五以上，学历应该在大专以上，声音要甜美，类似于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主持人，还有……”贺飞在一旁用手狠狠地推了一下齐晨道：“你不说梦话能死人啊？有这样好的条件的人能轮到咱们这儿吗？”齐晨拍拍脑袋笑了笑，说：“你说得也对，那我们就把条件降低一些。”陶国伟点了点头，对齐晨说：“好吧，招聘前台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齐晨把大嘴一咧道：“谢谢领导栽培！”屋子里又是一阵笑声。
陶国伟喝了一口茶水后说：“业务员是我们公司的根基，这个关一定要把好，不仅要求他们有这方面的经验，还要有良好的口才，最主要的是，要有签单能力。”贺飞补充道：“男女不限，但最好是身强力壮的男性，确保能够有充足的体力来做这项工作。”陶国伟点了点头，又用手指着纸上的“网管”二字，说：“这个职务我看就算了吧，我们都是搞计算机的，一般的应用知识也都懂，何必每个月花千八百元请个人来弄呢？”贺飞挠了挠头，觉得陶国伟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具体哪里不对劲儿，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这个方案也顺利通过了。
在北京这个人口数以千万计的城市里，缺什么都不会缺人才。不到两天的工夫，伟聚齐飞公司便招聘到了他们所需的人员。
人员增加了是件好事，但是，费用也相应地增大了却也是一个事实，这就要看这些人是：否可以用得好，如果用得好的话，可以创造出更大的价值。陶国伟没有回家，而是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对着窗子向外望着夜幕思考着。办公地点的房租幸好通过朋友的介绍是按照半年支付的，即使这样，他们手中的流动资金也已所剩不多，如果不能很快地签到业务单子的话，三个人所融的资金很快就会化为乌有。想到这里，陶国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他知道，想下去的结果无非只有两个，好与不好。
陶国伟坐在桌旁，不自觉地打开浏览器，在搜索引擎中输入了“倒闭企业”四个字，轻轻地回车后，搜索结果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实在是没有勇气点开这些被高科技搜索出来的页面。关闭浏览器后，陶国伟的双手还在不停地颤抖，他开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等平静下来后，陶国伟闭上双眼，深深地后仰到椅子上，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突然，陶国伟淡淡地笑了起来，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是何必呢？公司还没有正式运行，就想着倒闭的事情，怎么自己的信心如此脆弱呢？我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了呢？可能是吧。”寂寞和焦虑几次让他拿起电话听筒后又放了下来，陶国伟想给贺飞打个电话，但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黎明总是来得那么慢，好不容易天光大亮，贺飞用手揉着发红的眼睛起了床，匆忙洗漱后来到了公司。推门进去后，他发现陶国伟正趴在桌上睡觉，心里面不觉得一酸，不忍心去打扰他，轻轻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了电脑。
“是贺飞啊？”电脑的开机声惊动了本来浅睡的陶国伟。他站起身来走到贺飞身旁说：“这么早就来了，也不多陪弟妹一会儿？”说完话，陶国伟笑了起来。贺飞扭头看了看陶国伟，发现他的双眼通红，很显然，他昨夜几乎没有睡觉，于是问道：“大哥，昨晚没回去？”陶国伟点了点头，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后，陶国伟正想对贺飞说些什么，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打开门后，贺飞看到一位漂亮的女子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只小皮包，脸上着的是淡妆，非常得体。贺飞猛然间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齐晨面试过的女子，叫什么已记不清，但她那张清秀的面孔却给贺飞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齐董事长在吗？我是第一天来入职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还没有过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此时，陶国伟从办公区走了过来问道。
女子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不紧不慢地答道：“那天面试时，听齐董事长说过，你们是l一个人在创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二位就是陶董事长和贺董事长吧。我叫陈晓云，是来应聘贵公司前台职位的，多蒙你们看中我，我一定也会努力工作的。”
嘴甜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赢得别人的好感，陈晓云也不例外。她的一番话使得陶国伟和贺飞感到心里面无比舒服，因此，他们也笑了笑，对眼前这位新来的员工直点头，同时也相信她能更好地为公司带来直接或间接的效益。
距离早晨上班的时间越来越近，王艳红和陆峰先后报到，被贺飞安排到了他们的位置上。陶国伟本想等到齐晨来了以后，他们三个人开个碰头会，一来研究一下如何分配工作，二来还有一项重要决定，他想借这次会和他们两个人商量一下。可是，直到上班时问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看到齐晨的人影，这让陶国伟大为恼火。焦急中，陶国伟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号码拨到一半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了齐晨的笑声。陶国伟将手中的电话听筒狠狠地摔到电话机上后，推门走出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齐晨。
齐晨此时正与陈晓云聊得热火朝天。
“美女，太给我面子了，今天准时上班来了，哈哈。”
“那还用说，不过，你可有点不够意思，还说在门口迎接我。哼，以后不理你了。”
“我不是想你想得昨晚没睡好嘛，所以今天起晚了。我赔罪还不行？今天下了班，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你。”
“到底是董事长啊，真懂事儿！好，给你一个面子，我的手下可就不留情了，呵呵。”
“和我客气，那就是对你自己的犯罪！哈哈哈……”
看着齐晨与陈晓云聊得热火朝天，陶国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铁青着脸看着齐晨，一言不发地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贺飞此时看到陶国伟的表情，急忙紧走几步，拉了拉齐晨的袖子，用手指了一下陶国伟站的方向，示意他老大生气了。齐晨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他能够想象出陶国伟此时的表情，于是没敢回头，而是冲着贺飞吐了一下舌头，然后转头对陈晓云低声说：“上班时间，我不能和你再聊了，下班等我，不见不散。”
说完就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陶国伟看到齐晨自觉地回到座位上后，心中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下，轻轻地走到贺飞和齐晨身边说道：“咱们三个人到办公室里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吧。”说完话，他径直回到了办公室。贺飞急忙起身尾随而至，齐晨慢吞吞地跟在他们后边，也走进了陶国伟的办公室。
陶国伟低着头，双眉紧锁，双手十指交叉，两臂支在桌面上。齐晨见状后大笑道：
“国伟，你可真有型啊，实在是酷！这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很有内涵啊。”贺飞看到齐晨这个时候还耍贫，急忙插话道：“齐晨，这是上班时间，哪能开这种玩笑呢？刚才都因为这个犯了错误，怎么不长记性呢？国伟肯定有重要事情找我们。”齐晨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赶忙低头坐了下来，贺飞也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等待着陶国伟的下文。
陶国伟冲着两人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今天我们公司开业了，我也不得不把这个问题说出来，想让你们替我拿个主意。”
贺飞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儿，你就赶快说出来吧，我这里都快要急死了。”
陶国伟把头抬起来，手指轻敲桌面，思考了一下后说：“公司的资金紧张，目前我们不可能一下子拿到订单，也不可能一下子挣到钱，这需要一个过程。加上我们又招了这么多人进来，我想，我想……我想，反正这些钱都是咱们共同出的，我们就是这个企业的主人，每个月我们几个就不要领薪水了，这些就算是为企业再投资，你们说怎么样？”
陶国伟的话音还没落地，贺飞便抢着说道：“那是自然，大哥你多虑了，我们出的钱，哪有每个月还往回撤的？这个企业就是我们三个人共同拥有的，就如同我们的儿女一样，父母在儿女的成长阶段是不会向儿女要钱的，这个道理谁都懂……”“我不懂，上班挣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我们还是公司的高层管理者，应该挣得更多才对。”贺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齐晨打断了。说完话，齐晨气呼呼地看着贺飞和陶国伟。陶国伟无奈地摇了摇头，与贺飞对视了一下，眼神里似乎在说：“我并不是多虑吧，有人就不甘心，这不，齐晨就不干了。”
贺飞拍了拍齐晨的肩膀说：“兄弟，你先别急，不知道你算过没有，我们共同出资十五万，中介拿去一万，对吧。”齐晨点了点头。
贺飞继续说：“半年的房租和装修加上电脑、桌椅等花去六万多，这也是事实吧。”
齐晨又点了点头。
贺飞叹了口气道：“这些人的工资，不算咱们几个，加起来每个月得支出将近三千元钱，假如三个月没有签单的话，就是一万二，这个也没算错吧？”齐晨还是点了点头。
贺飞皱了皱眉头说：“还剩下多少，估计你也算m来了。还有水电费以及电话费等没有算进去。假如六个月不签单，我们公司就空了，下半年的房租都没办法交，公司就要倒闭，我们真的不应该在这个非常时期拿薪水。你说是吗？”齐晨使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此时，贺飞真想上前把齐晨揍一顿，但是还是强忍下来。陶国伟在一旁笑了笑对齐晨说：“小齐啊，我也只是建议一下，你也不要多心。这样吧，虽然我们目前资金紧缺，但每个月少给你们开些还是可以满足的。你和贺飞每月一千五百元，我不要，你们看如何？”听了陶国伟的话，贺飞就感觉像是自己的脸上被打了一巴掌一样，他立即答道：
“国伟，这钱我也不要，只给齐晨一个人发好了。”一直没有发言的齐晨听到每个月给自己发钱，急忙站起身来，用坚定的口吻说道：“你们不要，我要。你们要知道，我这次从家里把所有的钱都拿来投资，如果每个月不发给我工资，我拿什么养活我自己，拿什么来孝敬家里早已一贫如洗的父母？”陶国伟点了点头，觉得齐晨的话不无道理。他思考了一下后说：“既然我和贺飞不要了，也就是节约了一些成本，每个月给你发两千元吧。”
齐晨听了陶国伟的话后乐了，可是贺飞觉得心里面酸酸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三个人的工资分配问题谈完话，陶国伟如释重负地说：“行，我们现在立刻讨论一下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计划，要重点培训新来的两名业务员，让他们尽快上手，我们尽快搞定几个客户，让流动资金变得充足一些。我们仍然先沿用我们在上海做出的那套平台，利用这个去谈付费客户，越多越好。我们在主抓技术的前提下，再进行一下分工：市场这一块就由贺飞来负责，客户关系这一块就由我来负责，齐晨这方面经验较少，就主抓技术。你们看行吗？”贺飞和齐晨此时感觉陶国伟就好像古代打仗时的大将军一样，分兵派将如此流利，心里面也生出不少敬佩之意，他们全都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