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的话一出口,贺飞便陷入了沉思中。他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尤其是上周发生的这些事情,对他的打击非常大,原本认为自己的想法很好,也具有可行性,为什么一到实际操作中却遇到了这么多的艰难险阻呢?由于自己的信心遭到严重的冲击,因此这次提议后自己也无法确定这个效果如何,再经林媛这么一说,他整个人立刻没有了底气。
陶国伟见状后,知道自己再不打破这个无人发言的局面,什么事情都无法继续。他说道:“既然没有人能提出更好的建议,我们就按照贺老弟的,再赌一把。”
散会后,贺飞急忙又把陆峰和王艳红两人叫过来,商量下一步的工作内容。贺飞说:“找代理商的路子已经无法行通,我们只能使用促销的手段,免费送广告。你们就去联系,免费送一个月,联系得越多越好。”王艳红听了贺飞的话后乐了起来,说:“贺总,咱们公司怎么这么好心啊?这个工作倒是很容易完成的,呵呵。”
吩咐完任务后,贺飞来到王艳红办公桌前,想听听这种免费业务是否联系起来要痛快一些。
王艳红熟练地抓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一个客户:“张总,您好,我是伟聚齐飞公司的小王。我们公司最近搞一个免费赠送广告的活动,贵公司被选为赠送商家,具体操作形式是在北京西客站售票窗口上方的液晶电视上播出,连续播出一个月的时间,希望能够得到您的配合。”
“不好意思,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对不起。”
“嘟,嘟,嘟……”电话显示出了被挂断的声音。
王艳红抬头看了贺飞一眼后,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电话。翻看了电话簿后,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刘总,您好……”
“现在还有免费的吗?我没少上这样的当,这种把戏太小儿科了吧。”
“嘟,嘟,嘟……”
“唐总,您好……”
“说吧,你们打算收取多少广告费用?直说,不要弄这些小把戏,太浪费时间!”
“嘟,嘟,嘟……”
“黄总,您好……”
“嘟,嘟,嘟……”
“何总,您好。”
“嘟,嘟,嘟……”
一个又一个电话几乎要把贺飞的心推向绝望的深渊,他知道,这个计划恐怕又要泡汤。
贺飞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翻开了他的电话簿,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喜欢免费的东西。当他翻到第二页时,眼前一亮,抓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是李总吗?我是贺飞啊,还记得吗?”
“记得,那个小胖子,我的印象很深啊。去年你帮我们制作的网页非常好,得到了我们客户的高度认可,现在你在哪里发财呢?”
“我现在自己开了家小广告公司,不大,比不上您那么有实力。现在我手里面有一个项目,是西客站的液晶电视广告。”
“哎呀,那你可发了,这可是块宝地啊!今后还望老弟你帮我一把啊。我们公司目前一直亏损,我真想哪天把门一关拉倒得了,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只是不忍心看着我手下的弟兄们出去后待业在家,还想拼一把,或许能够找到生机。”
贺飞知道李总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要向自己推荐广告,因此急忙哭穷。贺飞真想笑出声来,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真是笑不出来,他进一步解释道:“李总,既然你们公司目前经营状况不好,有可能是宣传不到位的缘故吧。”
“现在正在找原因,不能确定,每年我的广告费用也不低,为什么没有效果呢?”
“那好,我们可以免费给你们提供一个月的宣传时间。”
“免费?!别开玩笑了,老弟,有哪个企业不想赚钱呢?你们对外都免费了,那你们吃什么啊?别拿哥哥我开涮了。”
“我说的全都是真的,真是免费。我们公司最近要搞一个活动,也是想打开我们的知名度,因此,可以为十家企业做一个月的免费宣传。一年前我与你打过交道,觉得老哥你够朋友,因此先想到了你。”
“哎呀,胖老弟,你可太够意思了,我该说些什么好呢?要不这样,我们企业是生产果汁的,送你们一箱吧,也算我的一点点心意。”
“李总你可太客气了,把你们的产品做一段视频给我,我帮你们宣传一下吧。”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嗯……我想我们还是应该签个合同之类的吧,顺便你们也可以到我公司里坐坐,这么长时间不见,也怪想你的,还有把果汁也拿回去,怎么样?”
这句话差点儿没把贺飞的鼻子气歪,免费给对方做广告,他们还要签合同。贺飞又一想,签就签吧,总算联系成一家,也算是小有战果。
合同顺利地签了下来,果汁也用车拉了回去,每人分了一些,广告也上了,总算是开张吧,贺飞的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但是,钱还是一分都没赚到,五个多月整个公司只赚了一箱果汁。
一个星期的时间又是飞快地过去了,免费赠送的广告还只是贺飞联系的这一家。
陶国伟整个人几乎都要疯掉了,他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知道,收房租水电费的人就快要找上门,又要为此付出不少银子,公司的资金基本上就要空掉。陶国伟的内心产生了强烈的不安,他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样打算。
打电话给廖文雄?对,打电话给他。想到这里,陶国伟拨打了廖文雄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对方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电话里传出了电信服务员轻柔而甜美的声音,可是此时陶国伟听起来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声音。
关机了,难道真是……陶国伟不敢想下去,他也不愿意想下去。
打电话到他们公司,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陶国伟用颤抖的手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要找你们的廖总。”
“哦,廖总去外地出差了,不在北京。”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如果您有急事找他,您拨一下他的手机吧。”
陶国伟心想:打手机我要是能找到他还用得着打这个电话吗?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道:“艾华副总在吗?”
“艾华已经辞职了,昨天走的。”
“为什么啊?”
“这个我们就更不清楚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陶国伟整个人差一点儿瘫坐到地上。他心想:要坏事,老总跑了,副总辞了,这让我怎么办?打艾华的手机试试?算了吧,既然他们做好套让你来钻,手机号码应该早就换掉了,还能等着你去找他们吗?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陶国伟的思绪。
“喂,找哪位?”陶国伟此时说话也感觉有些有气无力了。
“老弟,我是艾华啊,我找你有急事。”
艾华!是艾华的声音!浓厚而又沉稳,没错,是艾华的声音。他此时给我来电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辞职了吗?有重要的事,什么重要的事,难道是想对我说他辞职了吗?关我什么事啊,哦不,关我的事,他辞职了我以后找谁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陶国伟的脑子里像闪电一样在这几秒钟内划过,但他已经无法找刮答案,而他也并不需要找到答案,凶为,艾华下面的谈话就将揭晓一切。
“老弟,我辞职了。”
“哦,这个我刚知道,为什么呢?”
“廖文雄是个大骗子!哥哥我对不住你们,原来那些都是我们给你们设的圈套啊,那天我假装喝醉,故意引诱你们快些上当,快些交款。但这都是廖文雄的主意,不关我的事,我也是上支下派,没有办法啊。正是由于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因此不想再与这样的人为伍了,终于在前天我和他吵了起来。昨天我就正式辞职了,我真的不想再挣这些昧心钱,也不想和那种衣冠禽兽继续害人。那个广告位是真好,但是有一点,他认识的那个负责西客站宣传的人被双规了,因此他已经没有任何门路维持这个项目,并且听说新上任的那个人要取消这样的小型广告,因此,他就把目光盯上了像你们这样刚刚成立没多久、商业经验不足的群体来骗,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你们。他不仅骗了你们,还骗了不少人。我说话是有证据的,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是沈阳的一个人的,他原来与廖文雄合伙做生意,被他骗去了整整六十万,现在已经在沈阳正式起诉了他。我劝你们一定要小心提防才行。”电话里可以听出,艾华的语气十分急促。
听完艾华这大段急迫的陈述后,陶国伟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虽然电话被挂断了,但他仍然手拿着听筒发呆,半晌没有反应。贺飞的敲门声让陶国伟从发呆中走了出来,陶国伟把门打开后,将刚才艾华电话里的内容大意原原本本地说给了贺飞,贺飞听完后也傻了眼。两个人赶忙坐下来商量对策。
“大哥,要不然咱们先暂时相信艾华一回,打个电话给那个沈阳人,问问他那里的情况再说。”贺飞说。
陶国伟点了点头,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喃喃自语道:“太突然了,我总觉得不是真事,廖文雄的样子不像骗子啊。”
“喂,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我找洪跃军。”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伟聚齐飞公司,我是公司的董事长陶国伟。我在一个多月前承包了北京西客站的几块液晶电视广告。”陶国伟的声音显然有些颤抖起来,他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是从姓廖的那小子那里包的吧。”
“是啊。”陶国伟的脑袋开始飞转起来,看来艾华的话没错,要不然他怎么能一下子说到了关键地方呢?陶国伟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几乎已经没有勇气接着把电话听下去,但作为公司的主要领导,他必须要把这个电话打完。
“那你们被骗了。我不是忽悠你们,真事儿。姓廖的就是一个地痞,大骗子!”
“说话要讲证据的,你可不能乱说啊。”陶国伟此时的脑子感觉“嗡”的一声。他怀疑了很长时间的问题忽然被这个陌生人证实,他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同时他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我在一年前到北京创业,就是和那老小子合作经营的。开始时我们开了一家机票销售窗口,当时那个姓廖的没有多少钱,我为了能拿到这块业务,把房子都卖了,凑足了六十多万,总算是把它拿了下来。由于我信任他,把钱给他让他办理。没想到,这个老兔崽子拿到钱后把我给甩了,一个人开起了航空售票业务。我去找他理论,结果他找了一大帮当地的地痞把我打了一顿,我一气之下回到东北,养伤就花了大半年的工夫。现在我全好了,我要告他,让他坐一辈子牢房!你们也告他吧,你们在北京告他,我在沈阳告他,双管齐下,一定会把他弄倒的。”
放下电话后,陶国伟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他遭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多太多,听完这个电话后,他快要崩溃了。贺飞在一旁劝解道:“大哥,我们不能听信他们这些一面之词啊,兴许这些人与廖文雄有仇也说不定。我们还是去见见廖文雄才是。”
陶国伟一脸为难地说:“上哪见他去啊?听说他出差了,但我打完这两个电话后,联想了一下,有可能他是去沈阳应诉去了吧?”一句话提醒了贺飞,他说:“真的是很有可能。咱这么办,假如他很快就回北京的话,那说明这场官司对他是有利的;假如很长时可不回来,估计咱们也就凶多吉少了。”
陶国伟点了点头,心想:苍天啊,求求你了,放过我们这次吧,但愿廖文雄不像艾华和洪跃军说的那样。
王爱国的红旗轿车再一次停到了国贸大厦的门口。虽然陶国伟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来到这里,但他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通过各种渠道的打探,陶国伟得知廖文雄已经回到北京,并且也知道他此次出门的确是去沈阳应诉去了。短短两周的时间,廖文雄便能从沈阳的官司中全身而退,从另一个层面也说明了廖文雄此人极不简单,这让陶国伟心里或多或少地增添了一丝安慰。
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沙发,熟悉的茶几,一切都令陶国伟他们感到那么熟悉,唯独廖文雄那张长得忠厚老实的脸,却让陶国伟他们此时感到那么的陌生。
“廖总,好久不见,一切可好?”
“哦,我出了一趟差,耽误了你们工作的进程,抱歉,抱歉!”
很显然,从谈话中可以判断出,廖文雄并不知道陶国伟他们在这期间了解到如此多的关于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