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本就是迎来送往的行当,我们坐在靠近吧台位置的一张四人桌边上,来来往往酒足饭饱的客人从我们的身边走过,时不时的都瞄一眼我身边的胖叔,还有老主顾上前和胖叔交谈几句。
胖叔游刃有余的说着各种不重复的客套话,情绪转变的很快,看的出来,他是个久经商场的老油条了,不过此时当夏凌问他孩子为什么背部会长出毛羽时,他还是长出一口去,脸上略带伤感,没有正面回答夏凌的话:
“造孽了呗!报应没有报在我的身上,反而报在我最亲的人身上了,先是第一个儿子,接着是我老婆难产大出血死亡,而后第二个孩子患有先天的白化病,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杀那么多的生灵啊!”
我憋了一下嘴,直接冲着他说道:
“你还知道造孽了?让你有儿子送终已经就算是不错的了。”
我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话,杀生是极损阴德的事,现在看来,这个胖叔自己没有什么事,却报应在亲人身上,这可能是他的命数太硬或是有什么阴商品帮他吸了煞气。
“你骂的对,我死了也不会有儿子送终的,因为我的孩子是个女儿。我知道自己不能在做这杀生的事了,所以应了几年前花大先生的话今日就停业关门,拿着这半辈子赚的钱多多去做点善事,也许这是我这辈子最应该做的事了。”
胖叔说完,扭头又看了一眼吧台上的钟馗像,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了,这尊钟馗像本来就让我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现在胖叔对他的关注,更让我感到好奇了,我舔了一下嘴唇,顺着他的眼神仔细看了几眼后,然后说道:
“这钟馗也是那个花大先生送你的吧?看来帮了你不少的忙?”
我知道这钟馗像不是普通的阴商品,但是也不完全的确定,只能试探的问道。
胖叔楞了一下,然后拍拍手,眯起眼睛回道:
“你一进门,我就发现你对这尊钟馗很感兴趣,这也说明你是这行当的人,不用瞒我,我认识夏凌的父亲夏枯仁,这花大先生就是夏枯仁的师父。”
我听完心里一惊,心想道:
“这人有点来头啊,知道的还不少,看这轻松的神态,应该也接触不少我们行当的人了,就连鬼叔的师父,我的师爷他也认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他能活到现在肯定不是偶然的事,没有行当里的人保他的命,怕是早就横尸街头了。”
我想到这里又瞄了几眼吧台上的钟馗像,威风凛凛,透出强大的阴煞之气,怕是帮着这胖叔挡吸了不少的煞气,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胖叔见我不出声,便在一边接着讲到:
“这钟馗像是唐朝的,花大先生令夏枯仁给我送来的,说是可以保我的命,这其中的门道我不说你俩可能也知道个大概。”
不等我回过神来,胖叔就手指着桌子上的那平底锅,说道:
“我现在可是素食主义者了,这鸭掌的做法也变了,都是外面买来的养殖鸭掌,好在我的手艺还行,今日过后,这道菜就失传了,呵呵。”
胖叔盯着夏凌和我说道。他转眼的功夫已经从哀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这人的心眼可是挺大的,我瞄了一眼那食欲可嘉的鸭掌,没有心情再吃了,当下给夏凌使个眼色,意思是该离开这饭店的时候了。
夏凌虽然一直没有在问什么,不过脸上已经没有刚才对胖叔的那种热情劲头了,这时候见我使了眼色,当下对着胖叔说道:
“故事我们也听完了,以后多做善事吧,多积点阴德,让自己身边的人别在跟着你遭罪了,不要忘了你还有一个女儿。我们两个还得赶公车回家,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有缘再见喽!”
夏凌啰里吧嗦的说了一堆,我听的心烦,动身站了起来,刚要转身去吧台交钱走人,就听胖叔大声喊道:
“你们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把我的这些事讲给你们听吗?”
我一听,站住了身子,扭回头盯着他,心想道:
“是啊,本说这些事,应该不能见人就讲讲吧!那为什么会讲给两个外人听呢?”
胖叔见我盯着他看,招呼我和夏凌重新坐在凳子上,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去说道:
“花大先生对我的最后嘱托就是,要把这钟馗像送给有缘人。”
我听完后,真心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理由,不过我也没有在往下问,我瞄了一眼夏凌。
“不会是我们吧?”夏凌咧着嘴,身子直往后躲着说道,看那样子他也看出这钟馗像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这吸收了几十年煞气的阴商品,对人还能有什么好的?
胖叔摆摆手,然后手指着我说道:“我看你挺喜欢这钟馗像的,也许你和它有缘分。”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心动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阴商品,就算我不能驾驭得了,要是把它带回家送给老头子,那老头不得乐翻天了啊!我可不信还有什么阴商品是老头子搞不定的。
我心里打定了主意,脸上装出镇定的神情来,然后看着胖叔说道:
“要是你不要了,那我就收下了,正好我的铺子还缺一个镇宅的神像。”
胖叔好像早就猜到我会这么说一样,笑眯眯的看着我,夏凌到是一脸不解摆出嫌弃的样子,又交谈了一会,我和夏凌还是以回家的理由,和胖叔说了再见,胖叔人还挺仗义,没收我们的饭钱。
我怀抱着那尊钟馗像和夏凌往公车站走去。
天空阴了下来,一阵阵小风吹得那黑压压的乌云翻腾着,我瞄了几眼天空,把头缩回车里,手捧着钟馗像坐在最后一排后座位上,看着歪着身子很嫌弃我的夏凌说道:
“也不知道那几个警察走了没有,虽说白洁的死和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惹上这配合调查的麻烦也让人受不了。”
夏凌一听,反应极大的瞪着我,张嘴就说:
“那咱们怎么办?”
幸好这公车上的人不多,不然这货的话一出,不得有人直接掏出手机报警啊!我白了他一眼,正正身子说道:
“老子怎么知道该咋办,这几天怎么所有的事都连在了一起呢?好像每一件事都是冲着我来的,我他么的招谁惹谁了。”
我想了这几天发生的事,真是有点邪门,件件都和我有关系,就说今天陪夏凌这货去找工作,也牵扯出一家诡异消失的公司来,吃个饭,被警察说成了嫌疑犯,老板又平白无故的送了个煞气很重的钟馗像。我来这里三年了,把这三年里所有大小的事,包括上厕所没带纸的倒霉事也算上,都没这几天活的充实。
夏凌打断我的思绪,插话说道:
“你说白洁的死真的和猫抓痕有关系吗?”
这货东一句西一句的,变数太大了,搞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绪还停在上厕所的事情上,随口的回了一句:
“嗯,下次上厕所得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