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七音见她蹙眉盯着流沄的模样,低声说:“没事的,一会儿就该醒了。”
她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要找流沄,而他却给她耽搁了时间,他俊美的脸庞埋的很低,房里明明灭灭的烛光都不敢将他整张脸照亮般,怯怯的燃着。
“我……”他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发了一个音,也不知她听见没有。
秦无色长长喟了一声,她也只能等流沄醒了说一遍,明日一早再跟御雪交代一遍,明明一个人,却要费她这么多心思。
半晌,身旁那默默散发的哀怨才让她想起身旁还有个人,她侧目看去,她觉得每次看他都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像那些花花草草一样被他的美貌羞死,虽然此刻他已将半张脸覆上面纱。
他这垂眸沉默的样子,才让她想起她好像是责怪他了,伸手攥他衣角一下,她说:“我不是真怪你……”
“我知道。”他低着头,表示理解,声音却还是听的让人心里阵阵的难受。
谁也不忍心他这幅模样,就算是一阵风,都不忍心吹到他的发丝,还莫说她一个大活人,她凑近他些,已是尽力直视着他低垂的双眸了,尽管,这一段时间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不高兴了?不是说当王妃不能这么小气么?”她努力稳着声音说话,气息都要用尽似的窒,急需要一点呼吸的空间。
“没有,我只是……。”他话未说完,抬眸就看到她靠近的脸,怔楞片刻后,他主动的送上自己的唇,隔着一面轻纱,吮她的唇畔。
秦无色双瞳倏地缩了一下,他的动作还很生涩,完全找不到方法,尤其还隔着面纱,他似乎还试图用舌尖抵穿那薄纱直接钻到她口中,不经意发出的一点点口水交缠的声音,撩的人心神涣散。
他似乎放弃了,对于这种隔靴搔痒般的亲吻,离开时还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叹。
天晓得,他此刻的样子能让人多么丧心病狂,他的面纱湿了一大片,能隐约透出他的唇形,莹亮的沾了水迹,依稀朦胧的下巴,不看他都不会知道,下巴的形状有这样美的弧度。
他眸光深了几许,银灰的双瞳呈现着深邃又透彻的漂亮暗灰色,透过面纱,甚至能看到他稍微舔了一下唇,那细小的动作,磨人到了极点,他才说:“我只是怕不能跟他们共处。”
这才是他所担心的,如果不能跟他们好好的相处,那些人与他,她会不会选择撇下他,毕竟那一句口头的承诺而已,他还不是真的王妃。
“别想那么多。”她别开眼,只随口安慰,呼吸有些微喘,被他那个小动作惹的浑身难以自控的发热。
瞅着流沄还不醒来,羽七音才颇好奇问:“你找他有很急的事?”
如果不急,也不会是在这个时间也非要说不可了,她微微颔首,甚至有想揪醒流沄的心思了,说:“关于秦晟煜的事,要他帮个忙。”
“明日一早说不是一样么,要是……你怕起晚了,我一早起来就告诉他。”他建议道,这时辰也不早了,等流沄醒来,再说一阵,天都快亮了。
秦无色这才想起,关于御雪精神上的问题,他不知道,她却也真不晓得怎么解释才好,只说:“不一样,白天那个他,和晚上这个他,都要说一遍,免出差错。”
羽七音愣了愣,须臾才惊愕的问:“他……人格分裂?”
“差不多罢……”她想了想,回道。
“走。”羽七音突地拉着她就欲往外走,说道:“这样的人很危险,这是心病,指不准哪天他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秦无色费力的想挣开他,可他认真起来,她真的拗不过,只能反驳道:“那就不会好么,再说这件事必须要他也出力!”
“这……。心病很难治的,你也该听过,心病需得新药医罢,他的心病是什么?”羽七音顿了脚步,微微蹙眉。
秦无色怔了一下,他的心病……。恐怕真好不了了,他的心药早就没了。
“无论如何,我要他跟我走一趟。”她再挣扎开他的手,拗了半天也抽不出来。
“去哪里?”他轻挑起眉,问。
“玄清山。”她直言道,玄清山上那不能算作是玄飏的府邸,更多的意义上,那是大秦最神圣的庙宇,是最接近神灵的清修地,不容侵犯。
他抿起唇,沉吟着琢磨她的意思,玄清山是国师住处,他一个习术数之人,也谙医理懂得怎么救治秦晟煜么,倒是如今人人束手无策,求助于这样传之为神的一个人也怕是最后的法子了罢。
“唔……”床榻上的一声低哼,攥住了秦无色的听觉,趁着羽七音思考的间隙,她终于才能抽回手,转身迎到床榻前。
流沄微张的眸子还带丝迷茫,雪发如瀑散了满床,隐约流光,瞅了秦无色一眼,猛的坐起身:“刚,刚才……”
随着他未完的话,羽七音也缓步凑了过来,挑了个眉觑他,他怔了怔,此刻这人是着了面纱,可那双眼,都让人不敢多看,他别开眼,是记得被他惊吓过了,细想却忆不起他容貌的细节来,只觉看一眼就精神恍惚。
“流沄,你记得你师傅么?”秦无色伸手扶上他的肩,低声问。
他还在思索间,被她这么一问,不明所以的抬眸,可她那双凤目很深,深到能将他的心神都吸进去,叫他呼吸窒了窒,垂下眼帘,无数雪丝将他半张俊美的脸容轻掩,声音低低的有些闷:“怎么这么问,会不记得么?”
“记得就好,明日我们一同去找他给秦晟煜解毒。”她眸光亮了几分,手在他肩头再攥紧一些,又惊的松开力道,他好纤弱的身子骨。
才苏醒过来的思维本就凌乱的不成章法,流沄琢磨她这话半晌,才觉哪哪都不对,没有抬眸,依旧是半垂着侧脸的模样,怔愕的出声:“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