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我几次来寻你,都只为一个目的。”君若风笑眯眯的道,一脸无辜。见幻月不急着追问,终于不再卖关子,一脸正色道:“当初你答应过我,恢复女儿身之后便与我回去,你可还记得?”
幻月挑了挑眉,微笑不语,当初答应又如何?到底是谁算计自己吞下那什么劳什子心魂,强迫与自己灵魂契约的?现在要自己兑现承诺,岂不可笑?
“月儿,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君若风轻笑,漫不经心地道:“当时你在大比上自亮身份,就没想过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以你司徒家的实力,又能保你多久?”
幻月淡淡一笑:“看来,你到是真的的很清楚啊。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像我这种女人,是绝对不会如同你从前所见的那些后.宫女人一般的,不是吗?”
君若风轻哼一声,“那么,在你眼里,我会同那些肤浅的男子一般模样?若不是你太过出色,我又何必如此辛苦。”嘴角浮出洞悉一切的笑容,“他又怎么会一直跟着你身侧,听从于你?”
他?幻月扬了扬眉,君若风的笑容颇为古怪,便沉默着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小子到是忠心的很,不过,他心思太重,算计太多。”
“说到底,他不过是我从前的一个手下罢了。”幻月淡淡地道,心中更是冷笑不已。
君若风眯起了眼睛“从前的手下?那你觉得,现在在他的眼中,你还是他的主人么?”
“敢情,我现在是一块被一群饿狼盯着的肥肉了。”幻月轻嘲。
“你这丫头,竟然拐着弯的骂我。”君若风笑骂道,见幻月一脸的不以为然,脸色一正:“月儿,你若想全身而退,必须要有个足够强大的势力最依靠,司徒家不行,而我们皇室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跟你直说了吧,我这一世,只想过平凡的日子,没什么伟大的理想,更没什么崇高的目标,只想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王宫对我来说,只是另一道枷锁,另一重束缚。绝非是我的最佳选择。”幻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是吗?”君若风眼神一闪,目光凌厉起来,“那你又何苦一次次在众人面前亮出实力和身份?先是在众人面前施展你的言灵术,后无念谷避世三年,又为了我出手毒杀了那些刺杀我的黑衣人,据我所知,那可是你唯一一次亲自出手伤及人命呢。回府不久,便迫不及待的启动了聚灵阵,即便被庶出大哥暗算也没有追究,而是直接把他给放了。呵,可笑的是,一心想做逍遥人的你竟然又一次次大比上出彩,甚至为了救下司徒宇一命,不惜一切当众亮出你那尊贵的神秘身份。你不觉得,你全身上下都已经写上了‘矛盾’二字吗?”
“你……”幻月恨恨的看着君若风,惊讶地瞪着他:“你如何得知?”
“就算没有天算的帮忙,我若想查一件事,就没有什么查不到的。”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幻月,“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既然卷入了这些纷争当中,就注定无法脱身,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洒脱人。”
幻月满脸怒意的看着君若风,君若风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不要急着拒绝我,这件事,你再好好想一想吧。我先回去了。”
直到两个时辰以后,幻月依然若有所思的坐在荷花池遍,和煦的春风迎面拂来,竟让她觉得有些刺骨。才豁然清醒过来。不仅有些愤愤的想着,该死的君若风。
站起身,行至后院竹屋,远远的便听见从竹屋内传出一阵低缓轻柔的琴音,仿佛从远古的时空中悠然飘至,大弦音似春风浩荡,小弦音似山涧溪水,宁静地、舒缓地、沉稳地回旋在耳边,如远山的清泉泻入久枯的石崖,莫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安祥起来。
觅着琴音快步走过去,在院子中的石桌上,看到那个弹琴的人,心中微微惊讶,文舒的琴技一向是极好的,只是今日的琴音似乎又与往日不同,闭上眼睛,用心去感觉那舒缓的琴音,一时之间,只觉得心思变得极其纯净,天地之间仿佛只得这么一个人,一直等在那里,等着另一个人去聆听他的声音。
琴音里透露着一种深深的感觉,一种无法言说那种几近窒息的的感觉。空气里有远古的味道,那是一种宿命般的寂寞,不同于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不同于知音难求的自赏,不是楚痛,不是自怜,不是优伤,是那种从骨子里、从生命里透出的无根的寂寞,与死亡融合在一起,生命仿佛随时都会在这种寂寞中消失,你什么也抓不住。
一曲罢了,清婉的余音袅袅地在半空盘旋,幻月缓缓睁开眼睛,文舒唇角带着一丝看不出情绪的浅笑,黑玉般的眸子深邃而朦胧:“月儿。”
幻月悲悯的望着他清瘦的俊颜,轻叹了一声走过去,坐在石墩上,“你,还好吧!”
文舒温和的望着幻月,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没说话,手却抚到了琴上,垂下睫,拨动琴弦。瑶琴古朴的声音悠然响起,如同一片无根的浮萍,无边无际的寂寞从琴音里弥漫出来。
随着曲调的流淌,文舒抿了抿唇,迟疑了片刻之后缓缓吟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琴音在他纤长的指尖悠远地消失,一曲之间,幻月仿佛已神游回到了数百年前的日子。一滴泪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缓缓下滑。文舒淡淡的抬起眼,凝视着幻月的眼睛,将他的眼睛染成了朦胧的暮色。
他眼神渐渐深沉,幽暗如海,“瞒了你这么久,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