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知道了。”贾大人与那杜中庭了然地相视而笑，而后屈膝下跪。
“微臣贾舟——”
“微臣杜中庭——”
“先行告退。”
其余大臣见两人均是屈膝跪退，纷纷照着他们的样子，跪拜后离了朝殿而去。
见众臣离去，文太后的神色才微微缓了过来，而后她走至南宫冶身前，定定地瞧着，好似要在他的双眸里瞧出些什么东西似的，许久之后，扬起手重重地挥上了他如玉的面颊。
“冶王爷！”
“王爷！”
汍儿倒抽一口气，文太后怎么能打王爷？他是堂堂焌王府的王爷，他一个九尺男儿怎能在一堆宫女太监前挨人一巴掌？若不是还尚存一些理智，她早就跑上去拦在王爷的身前了，只奈如今的她还是带罪之身，为了自己，也为了王爷她是断然不能露面的。
文太后那一记巴掌扇得甚是用力，以至于将南宫冶整个人都扇得侧过了身去，他慢慢回转身来，愤愤地盯着文太后的双眸，而后抬手用力拭去了唇角淌出的血腥，不等他发话，文太后不带一丝温软的话语却先出现了。
“你觊觎这皇位有多少时日了？你这逆子，你可知如今坐于龙座之上的人是你的皇兄，为了夺得帝位你倒是不念及手足之情了？”
文太后不分黑白的说着，惹得南宫冶的心好似让人一把拽去了一般，而后只剩下无尽的痛楚和空落。
“手足之情？”南宫冶忽然轻笑起来，唇瓣边绽开的笑靥充满着邪肆，充满着魅惑，好似一朵含苞的罂粟花，妖冶地令人心疼，他慢慢地咀嚼着那四个字，而后恍过神来的玄青直直迎上文太后的双眸，“那母后可又时常顾及到与儿臣的母子之情？你那般护着皇兄，连大臣都瞧出了些许异样，皇兄是由母后嫡出的，难道儿臣不是母后嫡出，是其他妃嫔所生的不成？”
“你！你胡说什么！”文太后的脸上骤然敛起一丝怒色，她扬起手往南宫冶脸上扇去却让他眼疾地拦下了，“哀家方才问你的话你还不曾回答，莫岔开话题去。”
“好，儿臣如今便回答母后。”眸中那抹赌气匆匆掠过，“早在父皇还未驾崩之时，儿臣便开始觊觎这皇位了，然而父皇辞世过于突然竟来不及拟下传位诏书，母后一心为皇兄，将皇兄扶正之日起，儿臣便红了眼，势必从皇兄手中将那帝位重新夺回来。”南宫冶顿了顿，唇瓣边挑起令人心疼的笑，而后浓眉微微扬起了些，“儿臣这番回答，母后可还满意？”
南宫冶的一番话竟让瞧见的人，听到的人心中纷纷为之一颤，是人的都能听出他言语之中那抹浓浓的赌气，然而文太后却硬是将它忽略了。
“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何谓哀家可觉得满意？”
“母后当真听不不懂儿臣的言中之意吗？若儿臣真是觊觎皇位，方才百官逼宫之时，儿臣为何要拒绝，那般情况之下，想必皇位只是儿臣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正是因对皇位毫无兴趣，儿臣才没有依了百官的意，如此种种，母后如今还瞧不出儿臣的心思吗？”
“你休得狡辩！”
文太后的心莫名地揪起了，然而神色依旧清冷，宽松的袖口之中，双拳早已紧紧地拽握在了一起，她不能心软，她不能啊，就是眼前这个人的父皇毁了自己的一生，是他的父皇让自己与情郎有缘无份，最终导致阴阳相隔难诉情意，是他父皇，是他父皇！
“母后对儿臣当真如此冷情？”南宫冶的指尖微微拢起了些，而后玄青的双眸逐渐收回了焦距，一点一点地迎上文太后的双眸，如今双眸之中，邪魅不在，潇逸俊洒不在，所遗留的只是一个孩儿对母爱的深深渴求，他忍了二十一年，困惑了二十一年，此刻的他非要得到答案不可！“儿臣究竟是否母后亲生？”
隐隐之中，文太后心中那最私密的角落还是因着南宫冶的话蓦地一颤。
自南宫冶出生至今已有二十一载，二十一个春秋，她对这个儿子从未尽过一丝做母亲的职责，打出生之日起，他便是由着奶娘一手带大的，她从不主动去他的寝屋看他，她从不关心他的日常饮居，一切只因他是自己与最痛恨之人所生的子嗣，她原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他，如今因着他双眸之中夹杂着的浓郁痛楚，她的心也不自觉地跟着一沉，是，他的确是仇人之子，然而他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文太后有一瞬的恍神，而后开始逐渐怀疑自己先前那些略显幼稚的做法，折磨自己的孩子，她究竟是称了谁的心，如了谁的愿？瞧着亲生孩儿对自己口口声声的质问，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
“为何不回答儿臣？”南宫冶紧紧相逼，“莫非其中当真有什么难以启口之事？”
朝殿之中的奴才因着期间古怪的氛围各个提心吊胆，这宫中有条定律，知道的越少便可活得越久，如今这宫廷秘史即将昭然于众，他们自然担心的不得了，若当真听见了，日后不知会不会替自己惹上祸端，正直心惊肉跳之际却莫地听闻圣上让他们退下，旋即不作深想，埋头跪安后往朝殿之外匆匆退去。
兰心朝三人躬了躬身子，而后星眸微抬朝身后的汍儿瞧去，见她随着其他宫女的模样跪安，起身，而后朝殿外走去，悬着的心终于有一半是放松了，无论怎样，至少如今的她还未被人发现，她依然安全，只是还未等另一半心落下，汍儿却让人从宫女之中拣了出来。
“你果然没死。”
汍儿掠过南宫拓身畔时突兀地让他拽住了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