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冶哑然,只能依着莫库暥的意思将那些药汤全数饮尽,而后将药碗递于他轻声道了句谢谢。
“这般才对嘛。”莫库暥接过药碗朝外面的棚子走去,一边还碎碎念着,“你左胸口的旧伤还未完全愈合,如今却敢来穿越大漠,你倒不怕感染了伤口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南宫冶玄青的双眸微敛着,而后悄然抚上左胸的旧伤口,霎时觉着一股清凉沁入皮肉之间,瞧去才发现原来那伤口已让莫库暥敷上了药草,自己原先穿着的那件衣衫也让莫库暥撕成了碎布条用来伤口处的包扎了,而方才那抹清凉的感觉正是因为药草汁水渗入皮肤而来的。
莫库暥见南宫冶不搭理自己,便往屋里瞅了眼,这才瞧见南宫冶抚着伤口缓缓移步至门边,而后瞧着屋外发起了呆。
一个旧伤口能让他想到什么?
莫库暥唇角轻扬,而后饶有兴趣地走近南宫冶,双手环胸斜倚在门边,“喂,小子为何只身一人来到卞城,可与你那旧伤口有关?”
玄青的眸子轻轻颤动了下旋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暥伯伯猜对了?”莫库暥笑得肆意,而后用手肘轻撞了下南宫冶的手臂,“那人是个姑娘?”
莫库暥虽说年岁不低,然而在南宫冶面前却无一丝长辈该有的谨然与严肃,反倒像极了他南宫冶一个年龄相仿的故人。
玄青的眸子浅淡地迎上莫库暥噙着浓浓笑意的双眸,而后一个转身朝屋内走去。
“害羞什么?”莫库暥跟上南宫冶的步子,“跟暥伯伯说说。”
南宫冶瞧着莫库暥对自己挤眉弄眼准备套话的架势不禁开始怀疑,他们两个究竟认识了多久,不过初次谋面,那莫库暥怎么就敢随意打探别人的私事?
瞬目之时瞧见石屋内杂乱无章的摆设,显然是很久没有打理的样子,再瞧瞧莫库暥一身懒散,邋遢的模样,粗粗料想着这个莫库暥该是独身一人,也难怪会对他人的那些事觉着好奇了。
“是晚辈的妹妹,几日前与爹娘一言不合便使着性子,牵了马只身来了卞城,晚辈是忧心妹妹的安危,这才紧跟着来到卞城寻找。”
南宫冶玄青的双眸缓缓掠过莫库暥,而后唇瓣间溢出一丝轻叹,瞧他的样子仿若他方才讲的那番话俨然是事实一般。
“你妹妹?”莫库暥用指尖挠了挠头发,“小子姓什么叫什么?小子的妹妹又唤做何名,不如都告诉暥伯伯,这卞城之中怎么说也是暥伯伯比较熟悉,小子说出来,指不定暥伯伯还能帮上些什么忙。”
“这——”南宫冶踌躇了片刻,而后将眸光偏向一侧,“晚辈姓安,因在家排行十二,故由爹娘取名为安十二,而妹妹则是唤做安兰心。”
虽说那莫库暥一身直爽,然而毕竟与其交往不深,那直爽背后会不会隐着一副阴邪之心他不得而知,况且南玥国里南宫是属于皇族特有的复姓,若将自己的真实姓名报上来指不定会出些什么岔子,倒不如先隐姓埋名,等摸清楚了莫库暥的底细之后再相告真实身份也不迟。
“安十二?安兰心?”莫库暥的眉眼微皱了一下,而后略显好笑地瞧着南宫冶,“你妹妹的名字尚且过得去,只是你的名字——”莫库暥顿了顿,而后将南宫冶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瞧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怎么就让爹娘取了个如此俗气的名儿?”
南宫冶不理会莫库暥的无礼,扬起凉薄的唇瓣浅淡地回应着。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无礼,莫库暥轻咳了声,挠了挠杂乱地发丝而后踱步出了石屋,与此同时,石屋附近的小山丘上传来一名男子的大声告白。
山风携着那男子的告白声卷至南宫冶的耳畔,依稀辨别出那男子喊得是“隆祁一生一世只爱卓玛一人!”
“又是一对痴男怨女,只可惜有缘无份了。”
莫库暥一边理着木架上的药材,一边淡淡地说着,然而他那句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却惹起了南宫冶的好奇心。
“怎么说?”
许是经历颇为相似的缘故,南宫冶对那山丘上大声告白的男子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嗯?”莫库暥回身瞧了眼南宫冶,见他有兴趣便扬手指了指对面小山丘上的两个人影,“那名身着藕色衣衫的女子就是卞城之中玉商的千金,名唤卓玛,那名男子则是与她青梅竹马的恋人,名唤隆祁,本是该执手到老的有情人,只可惜让紫檀宫给从中破坏了,有缘无份呐——”
莫库暥说道此处竟轻叹出声,顽童般的双眸之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情愫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莫库暥在悼念自己的感情呢。
“紫檀宫?”
南宫冶讶异地轻叫出声。
“是。”莫库暥回身理着自己的药材随意地应了南宫冶一声,而后好似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忽地转身瞧着南宫冶,“你知道紫檀宫?说——”莫库暥逼近一步,“你与紫檀宫是否有什么渊源?”
南宫冶一怔,而后浅然笑着,“那紫檀宫是个什么地方晚辈倒不清楚,只是方才暥伯伯说到了,晚辈因着好奇便随口问了句,那紫檀宫究竟是什么地方?”
南宫冶佯装好奇,丝毫没有让莫库暥骤然变换的神色惊得慌了阵脚,反倒那莫库暥突来的情绪大变让南宫冶起了疑心。
莫库暥与那紫檀宫有什么关联?为何提到紫檀宫竟会显得异常激动?
“问那么许多做什么?”莫库暥敛起一脸神色迎上了南宫冶的双眸,“但愿你与那紫檀宫没有任何关联,不然休怪暥伯伯翻脸将你赶出这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