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王站起身来,示意王弟穹奇:“你去月嵘窟,七日后法阵开启。”
林可予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的床上,贴满绸缎的墙上挂着的夜明珠幽幽地发着光亮。靠在床头的正是九九,此时她双眼微闭,听到床上有响声,忙睁开了双眼。她看了看坐起身来的林可予,双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喂?你醒了没?你说说话呀?醒醒啊?难不成还在意识深处么?”
林可予见九九一脸狐疑地用手在她面前划来划去,终于忍不住拍打了下她:“九九,你是我记忆中的九九,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九九?”
九九顿时一愣,紧接着双目睁大,下一刻,竟然欢天喜地地跑出门去:“她醒啦!她醒啦!”
林可予一脸无力地看着跑出去的九九,心下忽然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真的回到现实生活了。她望着这间房屋,明显已经不再是地室,更像是某个闺阁少女的闺房。
林可予轻轻下地,触脚处一阵冰凉,她仔细地抚摸过墙壁,又在一人高的镜前仔细打量了番自己的模样,最后才叹了口气。
不是想象中的古代宫殿,不是记忆中的宫装打扮。自己,果然是回到现实了。
紧接着,就听门外脚步声急促传来,林可予抬眼一望,霎时间,心中顿时激荡不已。
一身大红氅袍的穷奇王直至向自己走来,林可予刚想上前迎上去,忽然堪堪定住了脚步。
眼前这为穷奇王,脸上依然是一副看不清面孔的模样,从他身上带出的威严,让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并不是在意识中与自己双宿双飞数年的男人,而是这个现实世界中,要将自己变成入侵地球工具的恶魔。想到此,刚浮上脸颊的微笑顿时凝结住了,她抬起的腿缓缓地放下,又后撤了几步。一脸警备地看着来人。
穷奇王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类从一开始欣喜的欲迎来上而后忽然变得警戒的样子,心中不由浮起一丝赞许,看样子她已经清楚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而且后遗症并不十分明显,这却是极好的。否则以蜃女种植于她的记忆,难免会对自己仍怀有有什么爱恋之意,这也是他为什么独身一人前来处理这人类遗留之症的原因。
眼见林可予心中十分清醒,穷奇王甚感安慰,当下出口道:“你很不错。”
林可予咬住嘴唇,一言不发。一双眼睛闪过的却是疑惑和警觉。
像只小鹿。
穷奇王从心底忽然浮出这样的念头,但紧接着他就将这奇怪的不知从哪而来的念头掐灭,冷冷地说道:“七日后,开启法阵。你好生配合,自然放你下界。”
说完话,他又定了定看了眼林可予,见她没有想说话的念头,转身就要离去。
“请……等一等!”
穷奇王并没有转身,而是轻轻扭过头:“何事?”
他语气微微有些变化,林可予听出他话音中带着些许的隐忍。像是生气?又像是不耐。
林可予深吸了一口气,调匀了呼吸,大声地对着那熟悉的背影问道:“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入侵我的世界?”
“不是入侵,而是融合。”穷奇王耐心的说道:“你须知道,弱肉强食,才是整个位界天地的本质。”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你们可以选择不入侵的。”林可予说完,自己都觉得太过幼稚。谁会看着满山坡跑的猪羊而不想着食用呢?想必他们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不是入侵,而是融合。”穷奇王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明白?从此你我二界融为一体,是为融合。”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世界不复存在了?”林可予有些疑惑,她连忙追问道。
“是,你的位界并入我的位界,从此成为穷奇界的一部分。”穷奇王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从此我们就会变成你们的食物,任你们捕杀?或者说,我们不再是食物链的顶端了,我们也有了天敌。”林可予立刻想到了从此人类被数不清的怪兽追捕杀害的场面。如果是入侵,还有杀死敌人的一天,可如果是融合,那岂不是代表,从此安逸的生活一去不返,要面对的,乃是大自然和整个世界的改变。
穷奇王不太明白食物链的意思,不过他却理解林可予此时的震惊和痛苦,反而安慰道:“我们不会滥杀无辜,再者说,你们非是日常食用的食物,不过是疗伤药品的一种罢了。更何况与我穷奇界融合,远比被其他位界圈养的命运要好多了。你须知,融合,你们人类还有发展的空间。而圈养,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了。”
穷奇王停顿了一会,又缓缓说道:“你们能遇上我界,算是幸运的。你且放心。”他忽然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个保证,又像是一句解释。不由有些奇怪今日自己举动有些异常。当下试图将这些莫名的情绪驱赶出去,也不顾身后林可予的问话,径自匆匆踏出门去。
林可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的念道:“弱肉强食……融合……”神情极为复杂。
林可予并不知道,在她日后的遭遇中,曾多次亲眼看见其他种族悲惨的命运,正像穷奇王所说,弱肉强食,才是宇宙的本质。当她终于攀登到大道巅峰的时候,她更加明白,整个天地,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黑暗森林。而在这片森林中,人类,天地的宠儿,终究是幸运的。
林可予又被关进了月嵘窟,此时距离入侵地球不过短短五天了。门外站着的一排排士兵昭示着她这个重要囚犯的身份。把守之严密,让林可予觉得恐怕连只小虫也飞不进来,这让她更加担心,赤嫣究竟能不能找到自己呢。
她坐立不安,在这方寸之地来回踱步,忽听门外吱的一声门响,却见兰大人身边那名侍者带着一个使女走了进来:“从现在开始你且在这伺候,若是做得好,大人定然有赏。”
那女人娇滴滴地回了一句:“是。”
侍者立刻满意地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那使女的手背,目不斜视地又走了出去。
林可予只觉得眼前这使女声音甚是耳熟,待她抬起头来,林可予顿时眼睛一亮。
却听赤嫣微微一笑:“我叫娇娘,从今天起由我来伺候您的饮食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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