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两人练武,白爱睡只是在一边观看,虽然他记下动作,但远不及石字路对柔肠风骨刀的用法深湛,此时,石字路能出此言,是明告师弟,我可要动手杀人,未免你作冤死鬼,尽把你的平生绝学拿将出来,免得死了后悔,岂不悔之晚矣。
石字路这样警告,手中柔肠风骨刀已“刷刷”几下,顿时杀机猛增,套路也自不如前,白爱睡心中大吃一惊,暗道:师兄这柔肠风骨刀果然得师父真传,我只是知其皮毛罢了。眼见柔肠风骨刀已成杀人要命之势,白爱睡也不敢怠慢,忙心中气沉丹田,逼气上升,使出落英掌的掌法,向石字路劈去。
石字路一刀舞来,直取白爱睡左臂,白爱睡掌劲使出,来个“横断云岭”,迎接石字路刀边,只听“当”地一声,落英掌打歪风骨刀,石字路刀身一歪,顺势一招“晴天霹雳”迎头向白爱睡砍来,白爱睡见状,又一掌向石字路肩胛骨拍来,石字路已知其厉害,忙缩肩曲背,身子弯下,刀势上去,两人又硬硬地碰在一起。
白爱睡心中赞叹不已,师父所传的柔肠风骨刀,果然与众不同,师兄也得其精髓。我白爱睡打遍武林,这种刀法,也是罕见。只可恨师兄不听我话,动手就打,师父死因,他并非详知。
石字路两次刀刃被打歪一边,心中大惊,没料到这小子落英掌已练到如此火候,此时不杀他,日后必成大患。石字路心中不知,白爱睡的落英掌只使到三层力度,倘若白爱睡将他所学尽管使出,那么,鹿死谁手?就很难料定了。
石字路大刀一横,又一招“关山望月”,如疾风般向白爱睡攻来,白爱睡见师兄使出如此杀人狠招,心中大怒,心想:“你既然如此赶尽杀绝,不念旧情,我又何必有意让你?”想到这里,双掌一举,“嗖”地一晃,落英掌立刻现出威力,他双掌发紫,立如刀刃般向石字路飞刀击去,石字路知其后果,忙屏心静气,接势收刀,但已然晚矣,刀刃已被白爱睡抓住,他手掌一抖,刀身反转,石字路身子失去平衡,也忙随刀转动,白爱睡已一掌把石字路击出丈远。
清子在一旁见状,不觉开心地大笑起来,口里喊:“爸爸加油!”
青竹见状,知道白爱睡再此打下去,那人必然没命,但在此刻,自己又无力相助,正不知道如何措手足间,猛听树林外有人尖叫一声,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人。那人来至白爱睡面前,一掌把白爱睡推翻在地,速度之快,使白爱睡也未曾提防。
白爱睡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推他之人,原来是个矮个瘦猴儿,白爱睡认出是钻天猴郎力光。这个钻天猴几乎无孔不入,管到我的门前,真是岂有此理,白爱睡忽地一下站起,对他怒道:“钻天猴,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一下?否则,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说着,“刷”地一下,用尽掌力,向钻天猴打去。钻天猴何等精明?见他手掌一扬,早已飞出树林之外,白爱睡掌力打在树枝之上,树叶纷纷而落,而钻天猴早已无影无踪,只听他高声吟着:“人生可笑是痴情,眼竖眉横总不知。春梦作完仍想续,秋云散尽尚思移。天机有碍尖还钝,野马无缰快已迟,任是吞天成大胆,争如闺阁小心人。”声音高入云霄,缭绕不绝。
白爱睡听他词语,并不细想,抬头看时,身边却人影均无,石字路和爱妻骄子均已不见,他忙发呆向室内奔去,发现室内空空。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入脑中,石字路抢走了青竹?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立刻发疯般地冲将出来,向山下奔去。
他寻觅树缝,向山下直追,一口气跑过一片大树林,远远地看见树林间漏出两个人影,定眼看时,正是他的娇妻爱子,并无石字路身影,白爱睡高喊两声,不料,青竹听见这声音,脚下加快,领着儿子飞跑起来。
白爱睡见状,使出轻功,如山上滚石般向山下冲来,挡住青竹和清子的下山之路,站在他们面前,低声问:“青竹,你们要去哪里?”青竹一言不发,清子道:“妈妈要领我下山,说再也不回来了。”
“青竹,你怎么这样?”白爱睡话语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又一时难以说出,不觉眼中出泪,慢慢低下头。清子见状,立刻到白爱睡面前,高声道:“爸爸,我不和妈妈走,我要和你在一起!”白爱睡一把将清子搂在怀里,却泪眼模糊地看着青竹。
“青竹,你真想离开我吗?”白爱睡露出无限的可怜之色,让人睹之心酸。
青竹冷冷地看着他,仍然一语不发。清子挣脱出白爱睡胸怀,大声对青竹道:“你要走,你一个人走,我要和爸爸呆在一起!”
白爱睡又将清子搂住,对他道:“清子,不要说这种话,让你妈妈伤心!”
“清子!”青竹绝望地一声惨叫,身子一歪,竟倒在地上。
白爱睡上前把青竹抱在怀里,捏她人中,很快,青竹又苏醒过来。这时,清子也蹲在青竹身边。不解地问:“妈妈,爸爸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走呢?”清子说到这里,又转头问白爱睡:“爸爸,我妈妈一个人呆着时,常常流泪,这是为什么?”
“孩子!”白爱睡慢慢地低下头,再也不说话。
清子虽然八岁,但却早熟,他似乎看出父母之间的难言之隐,不再追问下去,一个人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
“你松开我!”青竹挣扎着从白爱睡怀里站起来,对清子喊:“你过来,妈有话说!”清子听青竹喊他,乖乖地走过来,青竹抱住清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喃喃地说:“孩子,妈妈有些话不想告诉你,但今天妈妈一定要告诉你,他不是你爸爸!”
“青竹,孩子还小!”白爱睡上去拉青竹,意欲把她的话堵住,青竹并不理睬,仍然对清子道:“孩子,你姓何,不姓白,不信你去问他……”
“青竹!”白爱睡又叫着青竹的名字,意欲打住她的话头。
“青竹!”白爱睡又大叫一声,猛走过来,要去拉她,青竹又向后退去,不料,她身后便是万丈深渊,顿时,她身子失控,与清子两人同时落将下去。
白爱睡大叫一声,纵身飞去,伸手去抓青竹,却只抓住她的衣袖,衣袖竟是清子的,只觉清子身体一送,显然是下面的青竹放开抱着清子的双手。白爱睡只抓住清子,他反映极快,一把将清子抛到路边,自己又迅速向下跃去。不料,他被一棵树挡住,悬崖之下不见了青竹的身影,白爱睡大喊着青竹的名字,只有空谷传声,并无人影。很快,白爱睡泪流满面,他用疯狂的声音喊着:“青竹,是我杀了你!青竹!是我杀了你!”
白爱睡就这样喊叫了不知多久,才从树上爬到悬崖上,他寻找清子,他来到清子刚才站立的地方,只有几株踏倒的草茎,而清子却不见了。他顿时觉得如五雷轰顶,再也站立不住,呼刺刺如大厦之将倾,扶着一棵树站住,抬头远望,但觉前面凄惨惨如无光之天,模糊一片,再也看不清周围景物。
他觉得周身发软,口干舌燥,浑身如着火一般,内气乱窜,眼前又出现青竹端庄的情景。他不觉又泪眼模糊,喃喃地说道:“青竹,是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
奇花剑何流沙自梨树沟奔出司马大方山庄,一路上毫无目的,信步而行,常常饮酒度日。这一天,何流沙来到天柱山脚下,此山下有一村庄,只有几户人家,名叫沈家洼,在路边有一小饭店,招待过往行人。店里虽小,生意还不错,过路人常在此歇脚用饭,何流沙来到这里,也踱进去,要来几个小菜,白酒半斤,坐在桌旁,自斟自饮起来,酒入愁肠,又悲从心起,再饮几杯过后,何流沙喊来店小二,问前面的山名,店小二道:“这山名叫天柱山,相传是盘古开天时,用来支天的一根柱子,山有多高,没有人知道,传说山上有仙人居住,村中没有人敢上!”
“胡说,我就上过!”随着声音,走进一人,店小二和何流沙同时去看,见进来一个干瘪的老太婆,满头银丝,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年纪,何流沙一见,就知道其功力不差,忙邀来客道:“前辈,一起饮酒如何?”老太太毫不推辞,大咧咧地坐在何流沙对面,店小二赶忙又添碗加杯,老太太果然有些酒量,连喝两杯,大气不喘,何流沙看在眼里,心中佩服,独自喝闷酒,实在无聊,有人作陪,可以闲谈解闷,于是,他问道:“前辈,刚才你说这山你上去过,不知山有多高?”
来人正是没羽针银丝。银丝道:“我刚从山上下来,山有多高我没测过,要达山腰需一天光景!”
何流沙心中不解,这老太婆一人上山,必有要事,但看她样子凶狠,似也怒气在胸,并不去问,心想:自己尚且顾不过来,岂有闲心管人?又连饮几杯,不禁想到:我已病体缠身,终日饮酒度日,热酒伤肺,冷酒伤肝,而不吃酒又伤我心!想到这里,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面银丝见状,问道:“你来此地有何贵干?”
何流沙道:“寻人!”
“什么人?”
何流沙见她步步紧逼,此时又一言难尽,只是看她一眼,并不回答,又大口饮一杯酒,心中愁思翻卷,想起昔日恩爱夫妻,一夜间如烟飞云散,再也难见。深恨自己那一夜去朋友家饮酒,此时想来,已追悔莫及。现在自己四处寻觅,已八年有余,却毫无她的踪影。每念至此,不觉汗湿衣襟,痛苦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