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连古古忿忿想着,扛着尸体一溜烟往树林里去了。
等到连古古把那马车夫的尸体处理完毕回去的时候却见马车已入了苏州城了。他立刻一垮肩,也是无奈道:“红花姑娘难道不怕我半路跑路么……不对,我的解药定是在她身上她这才不怕。哎,小命捏在别人手里,只能帮别人做事了。”说罢摇摇头便朝着苏州城内去了。
渐渐入夜的苏州城内,梅红花遣了碧琅前去寻客栈,自己却和花遇在街上慢慢走着,等着连古古回来。在等着少年郎的这段时间内,花遇看了看梅红花的脸色,也是小心翼翼开口道:“少”被梅红花淡然一瞥给弄得硬生生改了口:“呃,姑娘,不知道花遇能否问一下那连公子到底于姑娘有何作用?花遇虽觉得他极可能深藏不露,但毕竟背景贫寒,若是真的和那些个武林正道起了冲突,他不会起多大作用。”
梅红花只缓缓走着,听到花遇之言也只微微翘起嘴角:“背景贫寒,那就给他个背景不就得了。你且放心罢。”说罢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指尖,还是冷,一直未曾暖过。而后又缓缓道:“花遇,你这段时间注意些言语,别再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这苏州城可不比鸢栖山安全多少。”
花遇看着梅红花的身影往前走出几步,也是略咬了咬下唇,这才应了声:“……是。”
“嗯。”梅红花也应了声,回声之时就看到少年郎的身影在城门口若隐若现,当下也是吩咐道:“还有,我的身体问题暂且不要告诉满红,让她在鸢栖山待到武林大会为止。”
“这……”花遇面露迟疑之色,在看到小姑娘略沉下来的脸之后也道:“花遇明白。”
语毕,连古古已靠近来,笑问道:“红花姑娘,我们今夜是要在哪家客栈住?”
“来春客栈。”梅红花淡淡看他一眼,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也沉声道:“我问你,你几天未曾洗浴?”
连古古望了望天,等再看回面色淡然的梅红花和已经一脸惊恐的花遇时也是讪笑道:“快有……半个多月了吧?”
花遇立刻后退好几步,还以手为扇往他的方向扇了好几下,“天哪,怎么会有这么不爱干净的人?”
连古古笑得特无辜:“我在咳,在那地儿红花姑娘你也不是不知道。整天睡柴房,自从第一次见姑娘之后便再也……没有。”
小姑娘抬手制止了他接下去欲言之语,也尽量淡然道:“既然如此,待会儿我们去了客栈之时便好生清洗一番。”然而看小姑娘的神色,分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连古古只讪笑着,任花遇一路上一脸嫌弃样数落着他。
洗浴完毕之后连古古终于在客栈温暖的床上展开身体,现在已是腊月底,不过几日便是元月。这苏杭之地的家家户户都都准备着迎接新的一年到来,只有他这个少年郎此刻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觉。
是的,他现在很困,但是站在窗口的那个人明显不打算让他睡觉。
那人身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略有些宽大的衣袖在夜风之中微微飘荡。
这是个女子,眼尖的连古古一眼就看得出来。只是纳闷着最近找上自己的怎么都是女人?
四目相对,那女子见到连古古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遍之后眉眼骤冷,抽出腰间佩刀就往连古古面门刺去。银光骤现,少年郎心下一惊立刻反身一滚,顺带将床上被褥单手扬起往那女子面门扑去。
那女子措手不及,被那厚重被子给袭了个满面,脚步趔趄数步,后背就磕到了放着的立几上,上面的花瓶摇摇晃晃几下就猛地往地面扎去,哗啦一声就碎了满地。
隔壁房的小姑娘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来,碧琅和花遇已提好佩剑。碧琅听了一会儿动静,只觉混乱无比,也是轻声道:“保护姑娘,我去看看。”花遇点点头,于是碧琅便悄悄开了门朝隔壁房潜行而去。
而此时的连古古,正狼狈地躲闪着那女子发狠似得一刀刀,翻身滚地将圆椅举起来当武器躲避之时他就听到了自己房门被大力踹开的声音,还未回头去看就听平地一声喝响:“哪来的浪子!看剑!”说罢便蹂身向前,手中佩剑舞得眼花缭乱。
连古古差点脚一软就被那凶猛女子刺来的刀尖给刺中,这碧琅姑娘真是看谁都是浪子不成……话是这么说没错,在少年郎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安定不少。他看着少女身法灵活不少,那凶猛女子已被逼得节节后退。
只闻哗啦一声,原来已被夜风吹得阖上的窗户又打了开来,凶猛女子已纵身一跃了出去,碧琅见状也低喝一声:“别想逃!”也一跃而出,不过多时,客栈后院又响起“锵锵”的金铁之声。
连古古连忙探身去看却被一只手给猛地拉了回来,回头一看见是梅红花淡然地看着他,目光有点怵人,连忙讪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进来了。”
小姑娘没有回答他,仅仅只是往下看去。后院里的动静引了不少人开窗观看,只见后院之中闪光连连,好一轮交锋之后那黑衣女子似是终于溃败,朝着碧琅猛地掷了个烟雾弹,霎时白色烟雾大起,碧琅被呛得连连后退。
梅红花见此眉眼冷淡,道:“花遇,去帮忙。”说罢探手而出,一道白绸便自她袖间猛地射出,直朝那欲逃身影掠去。烟雾弥漫,但连古古仍旧听清了骤起的喧闹之中那个黑衣女子的哼声。
碧琅见花遇也前来帮忙,顿时底气足了不少。站在二楼的梅红花见此猛地将袖间白绸展开,这一展一扇,只将烟雾都扇去大半。两个少女见此,立刻驱身前去追那黑衣女子。不一会儿便没入夜色之中。
连古古一脸惊奇,“咦你都不担心她们的么。”
梅红花淡然道:“她们又不是你,毋须担心。”
连古古:“……”小姑娘看着外面夜色又一会儿,也是微敛神色,“她们二人武功高强,要追个中了我蛊毒的人并不是难事。现在,你要担心的应该是我们自己吧,如此明显的调虎离山计看不出来么?”
少年郎的脸色变得有些不佳,他惊讶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让她们去追?”
梅红花瞥他一眼,也是淡笑道:“她们若不离去,使计之人又怎会出现?”说罢她猛地一推少年后背,猛地后仰身体,避开那一道看看擦着她鼻尖而过的刀刃。
连古古被推出一步立刻大惊,却没想到回身之时那道刀刃已朝着他削来,当下也是怒骂了一声:“啊喂!江湖规矩啊!来者先自报家门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这些。”
小姑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而后便是一道白绸从他耳边猛地擦过,少年郎定神去看时就见那白绸似活物一般与来人缠斗,当下也是赞叹道:“红花姑娘当真武艺高强。”
听罢他之言,梅红花眸色略沉了沉,侧了个身避开刀锋就蹬蹬踩上窗台,还顺便拎住少年的后衣领就往窗外跳去。察觉到小姑娘意欲何为连古古立刻毛骨悚然,“红花姑娘你这是要干嘛?会死人的哎!”
小姑娘安稳落地,连古古被摔得四脚朝天,刚等背部的痛楚过去睁眼就看到刀刃明晃晃地朝着自己扎来,当下也是骇了一大跳连忙翻身滚开。利刃在大理石地面刮蹭发出刺耳声响,身侧火花爆射,少年郎还不及站直身来就看见那人刀刃一路随着他前来。
“还不快躲起来!”小姑娘脚步轻点,双手一横白绸便直直挡住那人刀刃,令人惊奇的是那看似柔软的白绸居然没有被锋利刀锋也撕裂哪怕一点。
来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轻声哼了句:“九尺灵绡么,果真来头不小。”
听到来人道出自己手中白绸来历,梅红花眼神微散,但还是哼笑道:“自然。姑娘这断影刀也来头不小呢。”说着手中用力,白绸翻滚间竟将来人逼退几步。
正当此时,碧琅和花遇两个少女已赶了回来,双双架着宝剑朝前来,一见梅红花竟然独自舞着九尺灵绡便和另一个黑衣人缠斗,也是双双眉眼骤冷,将那黑衣女子推给连古古便也加入战局。
碧琅和花遇的加入之后,来人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渐渐露了败象。见此,碧琅低喝一声,一拍花遇的肩膀,花遇会意地伏低身体往前刺出一剑,来人措手不及腿侧被剑刃刮伤,然而碧琅下一招却直接擦伤了她的脸颊。
但见后院之内银光一闪,来人蒙面的黑巾便被少女刺落,映入眼帘的竟也算是一清秀女子模样,只是这女子即便被揭落面巾,反倒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收了手,也是抱拳道:“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真的能揭落我的面巾,小女子陈而碧这厢有礼了。”
刚刚站起来的连古古脚又软了。
碧琅见此收回手中剑和花遇一起站好,也抱了拳:“在下碧琅(花遇)。”而后花遇却又歪了歪头,特无辜道:“要揭落你的面巾,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陈而碧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也是轻咳一声道:“是小女子武艺不精。”说罢她看向一直冷冷淡淡看着她的梅红花,也是抱拳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梅红花。”小姑娘淡然回答,将手中九尺灵绡收好便头也不回地往客栈里走去了。碧琅和花遇见此,也是连忙跟上,连古古将那个黑衣女子扔给陈而碧,也是皱眉道:“为何姑娘不问我是谁?”
陈而碧个子高挑,虽也不过刚及及笄年纪,但比起连古古已是高出一头。于是借助着身高上的优势,陈而碧居高临下道:“一介小厮就不必知晓名字了。”说着她扶着那黑衣女子,竟也往这客栈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