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将手中的葡萄皮丢到碟子里,倒是笑道:“连公子真是博学多才。应了公子那句话,今晚确实是有事要公子去做。”
没人注意到他背错了嘛?连古古的目光停留在狐仙那张看了就几乎不能呼吸的脸上,倒是讪笑道:“咳……拾仙姑娘有何交待?”
拾仙朝着一旁站着的那姑娘投去一眼,道:“这姑娘是今年的大花魁,君菊。等会你要和她搭档,至于任务目标,她会告诉你。”
连古古下意识地往梅红花那边看了一眼,以拾仙的能力哪能不知道他的内心所想,也是淡冷道:“红花在肆艳楼中不卖身也不卖艺,众人早已经知晓。她不会去,目标太明显。”
连古古只好收回目光,心里面却只觉得毛毛的不知为何。当下也只好道:“什么时候?”
那名作君菊的姑娘笑道:“今晚子时,君菊一放信号公子便可行动。”
“红花,待会你和连公子解释一番宋濂清的背景罢。”
“是。”小姑娘依旧面无表情。
心里头好似长了片荒草地,直把连古古的心挠得痒痒的。等到三人都出了门,梅红花示意他往后院走去之后连忙提步追了上去。
那君菊唤了声,“连公子”声音酥麻,听得连古古心里头一跳。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姑娘站在阴影中,眼眸却蓦地闪过一道厉光。
再往前一看,小姑娘站在楼下淡然地看着他。一楼大厅明明那么多人,但是连古古此刻看去却好似只看到了梅红花一人。
等到了后院,梅红花不等连古古一口气闯下楼梯还未站稳便开始淡然说道:“宋濂清是户部侍郎,虽然顶着个侍郎的官职却也在私地下经营着青楼的生意。”
连古古一脸诧异,“官员不是禁止涉商的么?”
“对。不过总有人贪心不足,皇朝给的那些薪俸怕是没办法满足那些儿张大嘴。事实上是,这满朝文武总有些人涉商,皇帝觉得管起来麻烦也不太好以各种明面上的理由来管。我这样说,你懂什么意思吗?”
连古古自个儿纠结了一会儿,这才骇然道:“难道拾仙姑娘的背后是……”
“你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梅红花淡淡看他一眼,也道:“今晚你要和君菊去执行任务,但千万注意着点,别把宋濂清弄死了。不然有你好看的。”小姑娘的眼中浮现了不符她年龄的阴冷,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她看着连古古开始变得有些不佳的面色,“算了算,你体内的毒发之时大概便是今晚子时。所以必须在子时之前完成。还有……”说到这里,梅红花的声音压得越发低了,几乎听不见,“小心君菊。”
连古古此刻心中万般纠结,但还是问道:“为何?君菊姑娘不是我的搭档么。”
梅红花哼笑一声,“若是事败,这件事情只会和药房小厮连古古有关,肆艳楼不过是将连古古作为临时小工招进来而已。事发之时,连古古已不算是肆艳楼的小厮。你懂了吗?”
于是连古古心里头的毛彻底花枝招展了,他讪笑着点头道:“我自然……懂了。”
“懂了便好。”梅红花从随身带着的小荷包内取出两颗药丸递给他。连古古只感觉心中那些毛猛地炸了开来,“这是什么?毒药?”
“你放心。拾仙姑娘给你服下的毒药比这个烈千百遍。这个可以暂时压制下你体内的痛楚。至于信或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梅红花将药丸丢给他,而后毫不在意地就转身离了开去。
夜半无人时。
连古古在柴房之中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还是柴房那破了个洞的天花板。四下动静皆已蛰伏,闻秀比赛基本已经完毕,至于花魁是谁他并不在意。事实上是,拾仙和梅红花亦不在意。
她们所在意的,都是这个夜晚即将发生的事情而已。
窗外有人影映在破旧窗栅上,来人压低声音道:“连公子。”
连古古应声而起,身上还穿着那件喜服没办法,梅红花让人把他之前的衣服都给藏了起来。他若是不穿,那便没有衣服穿了。当下提步往外走去,门外那人将锁开了,连古古便一整衣袖昂首挺胸走了出来。
而后,他就被“炸”了个外焦里不嫩。
门外站着君菊,她今夜盛妆非凡,衣着更是暴露无比。连古古默默掂量了下这刺骨的寒风,只觉得这肆艳楼的姑娘真的……太豁得出去。
“呃君菊姑娘……你这是?”
“宋濂清平日虽是一副清高模样,但私地下好色无比。从宋府传出来的消息曾言他……日御数女。面对一只色狼,你自然是要先迎合他的口味的。”
君菊说得一脸淡然,连古古只赞赏地竖起大拇指道:“君菊姑娘当真放得开。”
君菊瞥他一眼,眼中自有无限风情:“身为青楼女子,又何曾有真正的清白过。”
一句话说得连古古心下猛震不止,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或许真是如此。那君菊姑娘,我要做些什么呢?”
“待会宋濂清会来我房内,你便装作是我情郎前来寻我。而后逼他喝下鸠酒便好了。”
“鸠酒?”
君菊看着自己的指甲,圆润如珠,“里面不过是加了点药而已,就和拾仙姑娘给你吃的差不多。”
连古古瞬间明白。
临安城的繁华即便是到了夜间也依旧如此。连古古所在柴房的冷清不过只是局部地区,此刻他就在肆艳楼的厨房内,手提着一壶酒。厨娘依旧还在勤快地干活儿中,时不时抬起眼瞧一瞧这肆艳楼内少见的俊小伙儿。
终于,连古古被那厨娘如狼似虎的目光给看得心里发毛,也是讪笑道:“那个……大妈,您能告诉我我脸上写了什么么,为啥您老是看着我?”
那厨娘见他搭话,也是笑道:“小伙子也是临时工吧?我家小女……”
话未说完,连古古立刻冲出厨房,寒风吹入颈项之时好歹让他清醒了些。他略无奈地摸了摸脸,也是叹道:“自有风情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说罢抖了抖。
连古古这厮还在隆冬寒风中感叹着,那边君菊就已迎来在一堆护卫下姗姗来迟的宋濂清大人了。若不是这宋濂清平日小心翼翼简直到了洁癖的程度,拾仙姑娘何必要设下这么一个局来引他上钩。
看着一身黑衣行来的宋濂清,君菊眸色微沉,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刚好进入大厅的那个红影上停了片刻。随即她将胸前的诃子略拉低了些,倒是扭着腰肢便入了身后的那个房间。
连古古上楼之时就听见房内传来女子的娇嗔声以及不过几句就被撩得受不了的男人轻喘声,阴影之下他的眸色特别深,而后他微微皱起眉头,单手使劲搓了搓脸蛋,取出另一个小葫芦仰头饮了几口烈酒。
君菊的房间门口站着两个侍卫,连古古看着楼道过处突然闪过的小姑娘的身影后立刻装出一副懵然样就摇摇晃晃走到了那两个侍卫之前。侍卫见到有陌生人靠近也是立刻低喝道:“闲杂人等退。”
话音未落,连古古猛地一口酒喷出去,而后那两人便似闻到了什么奇香一般倒了下去。
而后他就整了整衣装,站在门口用力拍了拍门,“我说小君菊啊,本大爷来找你玩了啊哈哈”说罢不等房内有所回应便推开了门进去。
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床上本正在纠缠的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的少年身上。君菊身上衣饰本就不多,经过刚才的拉扯竟也只剩寸缕,堪堪遮住关键部分,平白泄漏大片春光。
而当下,那个宋濂清见到进来的居然是一个穿着喜服的少年郎,也是冷哼道:“哪里来的浪子,还不快滚出去!”
“浪子?呵呵,这个用词我喜欢。”连古古脚下不稳,眼神亦迷离,“俗话说得好啊,浪子回头金不换啊……”而后他看到了床上正伏在男人身下的君菊,也道:“我的小君菊啊,你不是说好了今晚和我共度良宵么……为何现在却和这个猥琐男人在一起?”
“我……”身下姑娘欲语泪先流,只道:“你快离去!这是侍郎大人你得罪不起的!”
好一副娇嗔姑娘样,连古古心里只发毛,面上却依旧迷离,猛地拔出身侧佩剑,摇摇晃晃便朝着床边走去,边走边摇晃道:“小君菊不怕,看本大爷爆了这家伙的菊!”
君菊面色微变,倒是很快娇嗔道:“不,别这样。君菊不过一介青楼女子……”见到身上的男人因为顾忌利刃而渐渐离开,眸色也是微沉,而后她听到了男人微微颤抖的声音:“你……你可知我是谁么!”
好家伙!这便要来了!
连古古只歪头看他,“格老子的你谁啊?”说罢用剑对着他的鼻尖,哪知几次都对不准,一副痞子样:“你谁啊?你知道本大爷谁么!本大爷那可是貌比潘安、行侠仗义、武功高强的嗝红叶大侠!”
“红……红叶大侠?”那宋濂清想了好一会儿,也未曾听闻今日江湖上曾出现过这所谓的红叶大侠,当下再联系面前这少年郎甚至未及弱冠的年龄,心里头也有了一些底气,冷喝道:“莫不是来讹诈钱财的街头混混罢。”
“竟敢瞧不起红叶大侠!”连古古面色一冷,手中佩剑舞得眼花缭乱。剑走偏锋,连古古一不小心往前一栽,于是佩剑准确无误地往宋濂清重要部位扎去。
“砰”得一声响,连古古一个趔趄就扑到了宋濂清身上,直把男人整个扑倒在地上。那把佩剑还插在男人胯间。宋濂清的脸整个都白了,看着趴在自己身上醉眼迷离的少年郎,却还疑惑着,眼前这少年明明一副醉样,身上却未有酒味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