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人脸色微微发白,再也不敢说话。
江满红的声音随即到来:“有句话说得好啊,‘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在我眼中,只要有姐姐和阿玦玦在,其他人的死活我可不管。”
在场众人面色微变。
江满红便又道,分外可爱,只是其内杀意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所以,在我面前要是姐姐或者阿玦玦受了一点……哪怕只是擦破皮,我都要叫伤他们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少女一字一顿,虽不嘹亮却掷地有声。
在场之人终于色变。
李玦却走出数步,朝着远处一座吊桥极目望去。
他的声线也淡淡:“背后策划这件事的人倒是聪明,知道父王与鸢栖宫的关系不好,便想要让皇室出手除去鸢栖宫,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而在下万一‘一不小心’被伤及,鸢栖宫便坐实了这个加害皇室中人之位……好算计,当真好算计。”
廖云启面色突然一变,随即跳开去,正巧险险避开从他腰侧猛地擦过的刀锋。待他落定,众人早已吵闹开来,纷纷攘攘,质问开来:“不知江宫主这是何意?”
“为何要对廖云启少侠如此作为?”
“难道……这不过是个……饵?”
江临仙闻言,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连古古目光扫视过满脸警备却还故作春风道着些正义之词的廖云启,只想说一句……你们真的弱爆了。
当下将玖然交给北灯,不顾对方冷冷扫视过来的目光,上前踏出几步,故作不解道:“属下亦不知。”
江临仙的手指一动,随即也淡然开口道:“你们不妨去问问你们的廖云启少侠,何时我鸢栖山是人想来便来的了?”
众人正不解,此时却有一道人影从雪石路上急速掠来。众人正欲出声询问,却见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女子已然落定于江临仙脚侧,躬身答道:“报宫主,五大门派于鸢栖山下集结,近日中午便可到达锁魂桥!”
此言一出,在场那些个“青年才俊”便白了脸,再联想到之前江满红那句死无葬生之地,纷纷心惊。
此时,场中诸人已迅速分作两派,只有几个茫然无措的人还站在中间。
江临仙依了泽清的话往后退后几步,便有几人抬出一张玉椅,她玉脚轻点,却步步落至落地红梅之上。
最后她坐上了那方玉椅,面前银饰却遮挡住她所有表情。
廖云启的声音却突然响起:“诸位少侠,这鸢栖宫为恶江湖已久,今日正是拿下她们之时!”
廖云启的蓦然大喝惊醒了不少人,那些个“青年才俊”“醒悟”过来之后纷纷把惊惧的目光投向了玉座上的江临仙,有人已颤声开口:“你……你不能杀我们!”
“哦?”江临仙单手支腮,却只冷声道:“泽清,经此一役,鸢栖宫死去多少人?”
泽清垂眸答道:“回宫主,鸢栖宫四大护法去三,唯留在外的三护法存活。宫内侍卫死伤惨重。”
骤然听闻这莫名其妙的言论,那些个未曾见过多少世面的门派代表人纷纷睁大眼来,再看看明明还活着好好的几个人,也是骇然出生道:“你们……你们在说什么?”
“嗯,我们在说什么?”江临仙淡淡笑道,自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在连古古面前展现出一个宫主所该展现的气度与手腕,只是这样的她,看着竟让人心疼不已。
连古古思考片刻,却也站了出来,随即朝向廖云启抱了个拳道:“少侠好算计。现在五大门派集结锁魂桥,而你们却在鸢栖宫之内,不论是伤了你们还是杀了你们,地下的正派结盟都有理由攻上门来……好算计,当真好算计啊!”
这句话再度由一人重复出来,那些不知内情的公子小姐们纷纷白了脸。当下便以人群里一道最为高贵的孔雀尤甚,只听她突然悲愤哭道:“云启少侠,这是真的吗?”
循声望去,见到一身白色狐裘的女子正捂着胸口,万分痛苦。此人,竟是当日在折剑大会会场上曾经质问过连古古的那个女子,云清掌门之女,云朵儿。
只是她一张俏脸此刻发白,拳头攒得紧紧,脸色差得可怕。
站在李玦身边的江满红歪了外头,随即恍然大悟道:“哎呀,云朵儿姑娘该不是闻多了紫荆林里的味道了吧?”
云朵儿闻言骇然睁大眼来,其余人面色也微变。廖云启面色一顿,抬脚踢翻一旁的一个鸢栖宫护卫,就地打了个滚从袖嚢里掏出一件物事就要往天上扔。
江临仙只看着,淡淡地提醒了一声:“信号弹里的火硝可是催发毒发的引子哦。”
云朵儿嘴唇顿时都白了,也丝毫不顾自己的大小姐架子,一把拨开人群就往廖云启的方向扑了过去。那廖云启见状哪肯让她得逞,当下又滚了一滚,避到一旁。云朵儿见此也厉喝道:“你!若是让我爹知道你绝对没有好下场!”
廖云启只松松一笑,目光朝着江临仙的方向瞄了一眼,其内含义不言而喻。
连古古见状耸耸肩,目光对上正巧转过头来看他的泽清,也是啧啧出声:“竟然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这传出去可是不好的哦。”见到廖云启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凶光毕现,连古古笑了,分外温和:“反正这罪名不管如何都得鸢栖宫来扛了。那我们为什么不坐实了这个事实?免得还被人背后诟病。”
此言一出,在场默了片刻。那云朵儿闻言,几乎是全身发抖,随即她愣了一下,也不管廖云启是否发射了那个信号弹,只回身一下扑到了李玦面前,抓住他的袖袍,哀求道:“殿下!殿下!求您救救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要答应当这个饵的啊!”
李玦面色骤冷,正欲拂袖避开,却见身旁的江满红已经矮下了身去。
少女分外天真单纯地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云朵儿,笑道:“朵儿姑娘,这一身演技倒是丝毫没疏忽,只是满红不得不提醒你一声。我爹爹当初入住栖笑山庄之时这地方便已有了层层机关守护,即便后来被爹爹一把火给烧了不少,但是……”说到这里,少女抓伤云朵儿抓住李玦袖袍的手,一根根掰开,“若说要趁乱从这里逃出去的话,希望嘛不是没有,不过是等同你和姐姐打一架可以赢那么大。”
云朵儿渐渐停了哭喊声,只那么直端端地瞧着江满红天真的大眼,忽然她眸光之中凶光毕现,突然猛地前冲,张口就咬!
“砰”得一声响,江满红已被人带出数步,而云朵儿却瘫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与此同时,廖云启手中的信号弹猛地发射了出去,晴空之上炸响烟花。正当廖云启面露得意之色时,一直站在江临仙身旁的秋行少年却拍了拍手。
“砰”“砰”“砰”“砰”,一响接着一响,响彻整座鸢栖山半空之中。
廖云启白了脸。
“哈……”江临仙笑出声来,依旧是单手支腮,姿态放松,“少侠可否想到了?秋行布置的信号弹加上你的那只,统共十八只。分别响彻在这鸢栖山四周,可是很不巧的是……每一个响的地方,都是机关的一部分呢。”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只是看不见眼神。
“你……”廖云启看着晴空之上尚未散去的烟尘,随即也认命地闭上眼,“事到如此,我也只好任君宰割了。”
“好。”江临仙突然一拍掌,身影一晃便出现在了廖云启面前,毫不顾忌背后空门暴露于人前,“少侠倒是好骨气!”
果真有人蠢蠢欲动,连古古脚下一错,身形已然出现在了江临仙身后,长剑一挑,顿时剑光千起,将那好几人的合攻悉数挡了回去。
众人只觉眼前不过一晃,那身着红衣的女子已然到了廖云启面前,而其余数人纷纷拔剑相迎,正待刺中之时却见凭空骤起剑光,强大的真气波动将那几人猛地逼退了好几步!
江临仙完全不管身后如何,她微微后靠,柔软的后背便这么毫无阻挡地贴到了连古古背上。后者心下一惊,却紧了紧握着连枭的手。
“廖云启少侠啊……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的悦来客栈,你是和花遇打过招呼的吧?”
廖云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没错!”他狠狠道:“昔日的鸢栖宫四护法花遇是我们青山派安插在鸢栖宫内的奸细,本来我们以为你对她早无戒心,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心狠,居然派二护法在云清派里把她给杀了!如此看来,你这女人当真冷血!”
连古古的背脊一下子僵硬,面上隐有冷汗渗出。花遇居然是死在江临仙手上,那……那……唐素……
“哦。”江临仙只淡淡应了声,好似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肌肉僵硬,只淡笑道:“你为何不说,连门主的好友唐素也是死在我手上的呢?如此说来,不是可以再拉一个盟友,生还的机会也就更大一些。”
廖云启啐了一口,冷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给他下了迷心蛊?蛊毒发作之时,你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简直就是最好的傀儡。哈哈,苗疆白苗族的大祭司也只会使这些下作手段。”
连古古越听越心惊。
江临仙已站直身来,手缓缓扬起。
红色的衣,皓白的手腕。以及肘间那若隐若现的红线。
她的笑容透过银质流苏映到廖云启眼中。
“啪!”
十分清脆的一声响。廖云启微微睁大眼睛,江临仙的手指还停在他而后三寸之处。
“你……你想干什么?”
江临仙冷淡笑道:“我只想知道,少侠是不是戴了什么诸如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随即她收回手,侧身数步,对着连古古说道:“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