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王府出来,明岑就去东寒取寒冰池水,顺道把柳璃雪送回南辕。
又到药浴的时候,蓝舒儿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怎么平时泡药浴时都好好的,今天就如此困倦。没多久,她就闭上了眼,靠在木桶里睡着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淳于湮走进来,拿出一个白瓷瓶,往水里倒入一点。
不一会儿,水温就变得冰凉,蓝舒儿的眉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淳于湮忙将她抱到床上,为她擦干身子,拿出仲景准备的焰丹给她服下,接着为她运功。
待她眉梢的冰霜化水褪去,淳于湮便开始宽衣,然后将她拥进怀里。因为服了焰丹的关系,他的肌肤变得滚烫,当贴上她冷若冰霜的肌肤时,淳于湮不由得一哆嗦,这般刺骨的冰冷,她当初竟是这么忍受了一个晚上吗……
蓝舒儿第二天醒来,呆呆地坐在床上。淳于湮端着早点开门而入,“啪”的一声一只枕头朝他门面砸过来。
淳于湮身子一侧,轻而易举就躲过去了,粥也没有洒出一丁点。
“韩信末!别告诉我昨晚是你给我穿的衣服!”
淳于湮不语,蓝舒儿又咆哮道,“就算我不小心在木桶里睡着了,你也可以叫醒我呀为什么没有叫醒我!你说话呀……”
淳于湮依旧不语,将早点放在桌子上,便为她取来外衣。
“你先回答我!”蓝舒儿拍开他的手,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答,才又恍然大悟,“对了,你嗓子还没好,不能说话。可是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好?”
蓝舒儿兀自思索,忽然震惊道,“你……你该不会是……”
淳于湮微微愣住,难道她发现了么?怎么办?
“你该不会再也不能说话了吧?”蓝舒儿抓着他的袖子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抚上他的脸,“韩信末……你当真变成哑巴了么?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个,淳于湮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她发现了呢,原来不是。
他伸手捏捏她的小脸,想了想,又学着韩信末轻轻刮了一下她的俏鼻,趁着她还没缓过来,为她穿上衣裳。
一连三天的早上,淳于湮一打开她的房门就会接到一只枕头。接着是她的咆哮,“该死的韩信末我昨天是怎么说的――”
明明说过不要帮她穿衣服,只要把她叫醒就好了,可是一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又……
蓝舒儿一思索,不对啊,为什么最近她总会不由自主地睡着,然后就会梦见淳于湮。梦见自己中了寒冰之毒,淳于湮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抱着她一整晚……
晚上,又到泡药浴的时候,当听见“韩信末”关门出去,蓝舒儿就拔下头上的簪子,扭开来,将里面的药粉服下。
过了一会儿,淳于湮照旧开门进来,往水里加了一点寒冰池水,在冰霜染上她的眉梢时,将她抱到床上,为她擦干身子,然后褪了衣衫躺在她身边将她拥住。
依旧一夜寂静,只是夜半的时候,当女子体温慢慢恢复的时候,眼角流下了两行泪。
体内那股冰冷之气她不是不识得,原来,梦里都是真的,只是身边的人却……
淳于湮发现蓝舒儿这两天突然变得很安静,也许是治疗接近尾声,所以她的心情才有些沉重,于是他也没有多想。
仲景把最后的药捣好,敷在她的眼睛上。经过半个月针灸药浴,她的血脉已通,毒素也被寒冰之毒给化了。待三日后将眼睛上的药洗净下,若能看得见,那便是痊愈了,若还是无法看见,那么,便是永远都……
在这三日里,淳于湮越发不舍得了,待三日后净药,他就得离开了,他还是不敢奢望她的原谅。特别是看着她这些日子明明看不见还依然笑容依旧,他更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拆药的前一天,蓝舒儿正坐在院中吹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人未到声先到――
“王妃――”
蓝舒儿才一站起来,就被她一把抱住。
“王妃……呜呜……”
蓝舒儿拍拍她的背,笑道,“怎么了呀?干嘛哭成这样?”
小丝省省鼻子,看着她眼睛上的白布,眼又红了,“呜呜……”
“你怎么来了?”蓝舒儿问,小丝看了一旁的男子,哽咽到,“是王爷……让我来的,让我来照顾您。”
“好。”蓝舒儿点点头,有小丝在身边,总是方便的,而且她也可以直接睡在她的房间里。
有小丝伺候,蓝舒儿觉得自然多了,不管睡觉还是更衣,心里踏实多了。
第二天一早,韩信末就来了,今天是她拆药的日子,能不能看得见,就在今天了。
正准备拆药,忽然,百草园四周变得诡异,树木悉悉簌簌响,韩信末美眸一凝,看了明岑一眼,明岑点点头,以手为令,缓缓举起。
躲在屋里的淳于湮也感到了这怪异的氛围,透过窗户,观察着四周。
仲景为蓝舒儿拆下白布,用药水轻轻擦拭她的双目。
“刷”的一声,四面八方似乎有什么开始涌来。明岑脸色一沉,手一挥,立即就有一大批衣摆绣着银月的黑衣人将百草园护得严严实实。
“锵锵――”
黑影如鬼魅一般袭来,与夜阁的人撕打在一起。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两大杀手组织之间的战争,快得让人只看见一片黑色的残影。
蓝舒儿坐在那里,攥紧拳头,她还是不放过自己么。
鬼影界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将要超过夜阁的人。明岑“刷”地打开折扇,加入战斗。
他是夜阁的左护法,很少亲自动手过。但鬼影界这回也是倾尽全力,四大鬼使全都出动了。
明岑和逐邱两人一人挡住一边,一人对抗两人。虽然两人身手奇好,武功不是一般人能敌,但鬼影界的四大鬼使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的武功是鬼影界中最高强的。
眼见就要被鬼影界打出突破口,淳于湮提剑而出,挡在最重要的位置。四大鬼使立即分出两人去对付他。不仅如此,鬼使之中还突然多出一道娇小的身影,她甩着骨鞭,每一招都能让人丧命。
韩信末看着那道身影,眼神变得阴冷,果然是你,今日我会把你伤害她的,全部讨回来!
他一个闪身到淳于湮身边,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那把银色的软剑。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道最小的身影。
韩信末出招紧凑,每一招都用尽九成功力。那黑影甩着骨鞭,一挥一打,竟然都能挡住他的招式。
韩信末目光一凝,没想到她竟然有这般身手,不愧是鬼影界的传人,一直都小看了她。没把她放在眼里,是他这辈子的一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