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黑暗中带着沉闷而腐朽的味道,黑布条蒙住的眼睛让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看不见自己此时的处境。
楚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昨天夜里自己很正常的睡觉,谁知一觉醒来被反绑在椅子上动也不能动,眼睛也被蒙住,周围没有市区里特有的发动机轰鸣声。她尝试着求救,呼喊两声后发现回应自己的只有空荡房间内自己的回声,也就不再浪费力气。
恐惧,是楚圆现在唯一的感觉,黑暗,是罪恶的源头,死寂,是压抑疯狂的起源。如果现在是夏天,有虫鸣伴随,楚圆可能不会像现在这般恐惧,只有呼吸声陪伴着自己,从不怕黑的楚圆第一次觉得黑暗是如此的可怕。
手上绑着的绳子勒得手腕生疼,挣扎的代价,就是磨破的皮肤。楚圆自嘲地想:现在如果掉根针在地上,自己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咯吱”,生锈的铁大门特有的声音传到楚圆的耳朵里,虽然仍没有人说话,但听着脚步声,应该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个。并且里面一定有个女人,高跟皮鞋踩地上的声音,是其他鞋子所不能替代的。
不久,有人把楚圆眼睛上蒙着的布条摘下,一下子见到光线反而不能适应,楚圆眼睛眯成一条缝,再用力眨两下,直到眼里有被光刺激出的眼泪,眼睛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自己被关在一间空旷的仓库内,地上因为人走进来而飘扬起的灰尘可以看出,这里很久没人过来过了。
一个看上去40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华贵的棕色貂皮大衣,画着浓而艳丽的妆容,美艳的脸庞依稀可以看出苏洛的影子,她站在楚圆面前,俯视楚圆,如同看一个卑微的蚂蚁,除了眼里的鄙夷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女人的身边,还跟着四个黑衣人,清一色戴着同一款黑色墨镜,这房间光线不算好,他们不觉得带着墨镜看不清楚吗?楚圆放松自己地想着。
楚圆几乎是瞬间,就猜出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你是苏洛妈妈?”因为缺乏水分而干哑的嗓子,用疑问的口气带着七分确定,想得到面前这个女人的回答。
“你就是楚圆?”女人并没有直接回答楚圆,反而抛出一个问题,但楚圆知道,没有回答,代表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面前有人,眼睛见到光明,耳朵里不再是寂静,虽然来者不善,楚圆又回到那个大胆且不畏强权的自己。
楚圆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仿佛面前人在说一句废话,“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抓我过来吗?”
“当然知道你是谁。”女人下意识地反驳,她不能忍受有人对她态度如此藐视。
“那你还问?”楚圆语气更加张狂,仿若看穿面前之人的愚蠢,嘲笑着她的智商低下。这种时候,如果自己露出胆怯害怕,下场可能更惨。
女人被楚圆气地面孔扭曲,漂亮的脸孔显得狰狞可怕,她高举自己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朝楚圆的脸颊挥去,长指甲划过楚圆细嫩地脸庞,留下一道道血痕。女人就是麻烦,没事情留那么长的指甲干嘛?她完全忘记,自己的性别,也是女。
身边的黑衣人从手里拎着的女式包中掏出响铃的手机,递给女人。
“是,她在我这里,你要听她声音吗?”楚圆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但从女人的话中不难听出,电话那头的人认识她,并且在找她。
“你跟苏洛说两句话。”女人把手机摆在楚圆耳边,楚圆可以听见电话那头苏洛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
楚圆倔强地扭过头,不吭一声,苏洛既然知道她在女人的手里,她说不说话有什么意义吗?
毫无防备间,女人一把抓住楚圆的头发,楚圆被惊痛地叫出声,苏洛在电话那头更加焦急地呼唤。
“我没事。”楚圆没好气地说。
女人拿回电话对苏洛说:“楚圆在哪里相信已经有人告诉你了,你过来,我们母子俩好好谈谈。”
母子?楚圆不禁嘲笑出声,女人挂断电话,看着楚圆脸上带伤还在笑,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虚伪的女人,你跟苏洛说你们是母子,你可有一天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苏洛3岁的时候你离开他,他怀疑是你派人要杀他,我还跟他说让他没有证据不要乱说,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呢?虎毒还不食子,现在看来,苏洛猜测的没错,你比畜生还不如。”
苏洛妈妈抬手就又是一记耳光,楚圆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还是不屑地斜睨着她。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没有钱的时候你过的还不如畜生,我就是为了钱才嫁给陈平之这老匹夫的,她不知道我结过婚,并且有一个那么大的孩子,如果他现在知道,我就活不成了。”
“你就为了你自己,别人的命就都不是命,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眼前的女人让楚圆觉得太可怕了。
“圆子。”苏洛气喘嘘嘘地跑进仓库,无人阻挡,蹲在楚圆面前,看见楚圆脸上红肿的伤痕,苏洛愤怒地质问他母亲:“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听着苏洛母亲的言论,楚圆忍不住说:“就算别人不知道你们是母子,但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
“没关系,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苏洛死了,以后就不会有人知道我有过一个那么大的儿子。”
怎么会有如此冷血的母亲,楚圆在自己已有的二十年生涯中,想都不敢想。
苏洛站起身,平视自己的母亲,冷静却又绝望,“好,但是你要把楚圆放了。”
“当然。”女人手一挥,身边的黑衣人用带着白手的双手,为苏洛奉上一把锋利的刀子,“你在手腕上割两刀,就当是自杀吧。”
苏洛毫不犹豫地接过刀子,就要往手上划去,楚圆惊叫打断:“等等。”
“怎么了?”
“如果苏洛死了,你以为你的把戏不会被拆穿吗?苏洛是公众人物,外界一定分外关注,警方介入调查,你就确信自己一点都不会留下把柄?就算最后调查结果苏洛果然是自杀,但你一定会被牵连。”一口气说一段话,楚圆深深吸口气,继续道:“这样,你是苏洛母亲这件事情,我不说,苏洛也不说,以后如果不小心碰面,就当陌生人。”
“你这么说,虽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警察不会多管自己管不了的闲事。”苏洛母亲的弦外之音不难听出,她的权利有多大,“你还提醒了我一件事,你看起来也不能留。”
“警察不敢管的话,那陈平之呢?”
楚圆的话起到作用,苏洛母亲听到这个名字害怕地颤抖,她的势利,都是从陈平之那儿衍伸出来,如果陈平之要查,自己可能真的会瞒不住。
“不过是两个小演员,陈平之怎么可能会管?”
“陈叔叔和我有些交情,一直当我是晚辈照顾,不止一次说要认我做干女儿,你觉得如果我出事,他会不会不管?”楚圆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离事实也不远,陈平之的确有提过想有楚圆这么一个女儿。
可能是楚圆的威胁起到作用,苏洛母亲干脆地说:“好,算你狠,但你们要保证,这件事情不会传出去,如果被陈平之知道,我活不成,你们也别想活。”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命我们也不会说,我为苏洛那么好的人有你这样的妈妈而惋惜。”
“苏洛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不也没有和他在一起?”苏洛母亲明显是对楚圆和苏洛的关系做过调查。
“那不一样。”楚圆为自己辩解。
“如果,当初你不想要我,为什么要生下我,现在来要我把命交给你,不是多此一举?”苏洛自嘲地问,悲伤之情溢于言表,有这样的母亲,谁能不可悲?
“当初天真的我以为,有爱,就会有一切,因为爱你的父亲,我不顾一切生下你,后来才发现,当年的我,有的只是天真。”说完,毫不留恋地带着黑衣人们离开仓库,留下眼神呆滞的苏洛,和还被绑着没有自由的楚圆。
“那个,苏洛,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了?”看苏洛发呆,楚圆忍不住出声提醒,把苏洛唤回这个残酷的世界。
“也许,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好了。”边给楚圆解绑,苏洛边喃喃自语。
看着消极的苏洛,楚圆让现在尤为脆弱的他靠着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想给予苏洛那一点点安全感。
“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带着一份期待,就算你妈妈不要你,至少你还有你爸爸的期待,我们有不一样的责任,你妈妈也许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她不爱你,但,在将来的某一天,还是会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人,对你来说特别的人,会爱你,陪伴你,不让你感到孤独。而且现在有那么多喜欢你的粉丝,你如果有事,会有很多人伤心难过。”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当然,你是我朋友。”
朋友,可能这一辈子只能是朋友,不过朋友也好,至少还有联系,只要不是陌生人,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