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雄逐鹿,烟火弥漫的时代里,剑朝南部有那么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莫九部下万余之众,剑朝三军将士,两军混战,杀得血流成河之际,却是天空响起梵音,远远一个小沙弥敲着木鱼不惧生死走进战场。
小沙弥的慈悲梵音没有洗涤净这些尘封的人心。刀枪剑影之中的小沙弥没有去躲溅在脸上的鲜血,听着惨叫跨过尸体继续念着。
时间在某一刻静止,一道白影挡住小沙弥的去路问:“何为生死?”
“无生无死,此地生亦无,死亦无。”
“既生死无,何必入凡尘世俗,足行不止?”
“师父说寻到《无字真解》便可回去。”
“你寻到了?”
“寻到如何,没寻到如何,回去如何,不回又如何,无之尽皆有,天下为寺。”
“你能唤醒自己尘心,你可以教化万民吗?你能一时游方说客,你可以传佛万世吗?”
小沙弥幡然醒悟,跪下:“摩罗请仙师指路。”
“我这有一法,学成可道破天机普度众生。”一册神卷落入小沙弥摩罗手中。
“请问仙师尊称,摩罗妄求以拜。”小沙弥再拜。
天空飘渺处:“心念一雪,不敢称尊号仙。”
南疆。自古迷障暗气滋生,西有一山,名空砣,山中无阳日不如夜,漫山圣银花永不凋谢。月逢初一兽禽嚎叫,十五月下鬼怪哭泣。此地南竹居民献六畜拜山中教士施法祭祀,驱除邪物。
此一年,五月至。村民下地,护养作物,抬头可见空陀大山,皆诚心拜望,求山中圣教仙人保佑自己家人平安无事,却也从不敢进山一步。
五岁的小女娃在田埂戏耍,追逐着不知名的飞虫。忘了大人不要走远的告诫,渐渐远离了那黄橙橙的稻田,来到这妖异花儿散开的大山脚下。
银白色的花瓣随着长枝摇曳着,在乌云黑气下散发星星光芒照耀着小女娃只顾追飞虫而兴奋的脸儿。
“呼呼!”似乎有个声音响起。
小女娃停下脚步,仔细听了起来。
“呼一呼一!”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在后面。
小女娃抛下飞虫,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一片银白花海中还是根本不知道这是空砣山死寂谷。专注起那花海之中仿佛如风的一样飘渺的声音。
小女娃开始追逐那忽远忽近忽前忽后的声音,兴奋又觉得好玩的叫好,还边跑边喊着:“好玩!好玩!哈哈!”
天空之下,无边无际的白色花海,笼罩着低压的黑云,幼稚的小女娃如一直蝴蝶飞舞在这个诡异的山谷中,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深谷空灵之处。
虚空之中,小女娃面前,一个脑袋冒出,没有身体没有手脚,清秀的相貌,精致的男童面孔挂着笑容。
“哇一一!”小女娃被这突兀而出的脸吓哭了。
“别哭,来一一。”脑袋闪动着,要带小女娃去更深处。
小女娃看着要远远飞去的那个好玩东西,却也不哭又抹了抹泪眼,追了去。
深处,圣银花高过了小女娃的头,他们停在一棵花杆都散发莹莹白光的七花瓣圣银花前,小女娃踮起脚才刚好可以嗅到七瓣中的花蕾之香。
男童脑袋飞着飞着咬了一口七花瓣中间的花心:“好吃。”
“你就吃这个吗?”小女娃惊奇的看着那个脑袋。
“恩,每天都吃不完,下一个给你吃。”
小女娃开心得叫好,准备去找下一个。而刚才那束七瓣圣银花花瓣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出了一枚花心,晶莹剔透,幽幽花香,神秘而又圣洁的吸引着惊呆了的小女娃。
“你吃了我们就是朋友了,你叫什么?”男童脑袋跳动着。
“我叫离儿,你呢?”小女娃开心的掰过花朵,咬下那朵花心。
花心失去的那一刻起,断口处血红渗出,男童发出一声惨叫,扭曲的脸瞬间缩小,化作一滴液体落在花心断口处。七朵花瓣失去光辉慢慢闭合。
而入口而化的花心,流进小女娃体内,小女娃眼前一黑双眼一闭也倒了下去。
小女孩倒下那刻,空砣山哭鸟峰亡音殿里,一个全身盖在黑色斗篷下的佝偻老人颤抖着手,指着面前的古祭镜激动的喊出:“大祭司…大祭司出现了!”
古祭镜中是一张小女娃沉睡的脸。
同时,离儿倒地那时,一阵风起,不知何处来的一个银发老婆婆,看了眼那闭合的花瓣,愤怒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女娃。
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双臂一扬,花海千万朵花瓣飞起,旋转着,突然朝那小女娃为中心旋刺而去。
一道金光却在花瓣要刺入女娃身体那刹那自黑云射来,照散千万花朵。
白衣人站立在老婆婆面前:“婆婆为何对世俗女娃动大杀念?”
“这小女娃吃了我花孙的液丹。”老婆婆很惊讶这个貌不过二三十的俊俏男子居然能轻易破了自己花术:“你又是谁?”
再仔细看了看白衣男子,眉头一皱:“你是人,体内怎么会是雪丹寒心,一个雪魅跟你有关系?”
听到“雪魅”二字,白衣男子波澜不惊的脸孔终于出现一抹激动:“我剑朝人士赵南宇,婆婆知道雪魅?知道我身体缘故?请告知一二。”
老婆婆“哼!”了声,看了看自己花孙归落沉寂,心下不愿告知,却要说:“老身千年大限将至,我花孙本顺天而生,可替老身镇守此地防止那魔王重生,今日却遭无知小娃吞了液丹,不知要沉寂多少年。”
“既然液丹已经被吞,婆婆杀了这女娃也无济于事,想必婆婆就是几百年前所传的花魅,这小女娃与我有些缘分,特意过来点化她,婆婆若能放过她南宇愿与婆婆分享上古梦境真仙术法。”
“上古梦境?”老婆婆讶然惊呼瞪着南宇。
“婆婆也曾有此梦境?”南宇化叶为船托起小女娃,手中画出金光没入小女娃的脑海。
老婆婆也挥手花朵千万护着小女娃往那谷外飘去。叹了口气说:“老身若能有那奇遇,何必担心千年大限。”
老婆婆领着南宇往谷深处走去:“你知道为什么老身几百年在此一步不曾离开?”
却又自顾忆起那尘封往事:“七百年前,也有一个人得到上古梦境成仙之法,却因为他嗜杀成性,未入仙班堕落成魔,他腐蚀人心,化成傀儡为他所用,中土大地乌烟瘴气。后来中土出了个勇士,引天炎之火用地阴之石铸造了一柄剑,在雪国国师、四方游走的葫芦道人、圣银花教第二代掌花仙子、浮红莲岛岛主、七蝶泪谷桑客老人的合力之下追到这空砣山上击杀了他,也封印了他千万傀儡孤魂。那时候老身只是个刚化成的花魅,有幸目睹那一战,但是老身知道入了仙魔将有颗不死之心,便一直守护此地,唯恐魔王重生。”
“婆婆如此百年一日守护南宇深感钦佩。只是婆婆为何认定此地会是魔王重生之所。”
“空砣山千万孤魂埋骨,瘴气弥漫,终年没有阳光,是魔王重生最佳地。”
“南宇在上古梦境中悟出,太阳之背极暗,太阴深处极明。”
这百年老妖恍然大悟,回身看着南宇:“上古梦境高深莫测,点醒老身。”突然又大惊失色。
“那魔王岂不是……。”
南宇宽慰道:“婆婆不必担心,南宇懂晓天干地支,星辰运算,若有灭天暗灵出世,不用算便可以感悟知晓。”
“哦!这也是上古梦境所悟?”
“正是,南宇这便与婆婆一同参悟上古梦境。事后还望告知南宇身体何故如此,如今天下莫不在南宇眼前,却算不到我那雪魅姐姐身在何处。”
“不用算了,你那雪魅姐姐估计为了救你,给了雪丹寒心让你活下来,恐怕灵体消散在茫茫天星之中。”
南宇闻言无妄无欲的心神一颤,闭上双眼,竟留出两道清泪。雪姐姐的影子浮现眼前,雪姐姐不是那么看上去冷冰冰,她为了自己舍去了生命。仿佛每一个背影下,雪姐姐都是含着温馨的笑。
花海深处,一间小屋,老婆婆走前去,口中又说出:“若能收齐灵体,还其雪丹寒心,说不定可以起死回生,只是那灵体飘散如烟,而还了雪丹寒心,你也活不成。不过世上还有一颗不死之心,能救一命。”
听得雪姐姐还有救,这若仙若神的南宇竟也显露俗态大步随老婆婆进了小屋:“是魔王的心。”
“老身只是说说,魔王的心岂能任人驾驭,反被侵蚀控制将永世不得轮回。”
“多谢婆婆,南宇还要去寻找雪姐姐消散的灵体,婆婆可以直接侵入南宇脑海熟记上古梦境碎片。”
老婆婆有些吃惊的看着南宇:“你要神魂出窍,不怕老身占据了你身体不还。”
“婆婆说笑了。”南宇何等人物,任何人的心境千里可查,何况就在眼前。
百年花妖得南宇梦境,也沉寂领悟而去,谷外寻迹而来的村民拉着哭喊中的女娃父母跪在谷口念拜着,见得那飞叶百花飘空船上载出谷的小女娃,大喜下直呼:“多谢圣教仙人……。”
却不知道那亡音殿佝偻老人带着十六骑黑铁骏马朝村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