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药呢?”王嬷嬷见红菱空手,一下子懵住了。
红菱眼眶早已经红了,“噗通”一声跪在床前哭道:“夫人,他们欺人太甚!春娇……春娇说厨房正炖着二小姐的人参野鸡汤,夫人的药味道大,不能熏着了……”
王嬷嬷听见这话,气的目龇欲裂,颤抖着双手骂道:“好个小贱人,咱们夫人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哪里能这样被他们糟蹋?”一面说着,一面掳袖子便要去找人算账。
李薇正在叫好,却听见自己娘亲开口说道:“罢了,我算是哪门子的夫人,不过一个妾,姚家的奴才罢了。”
李薇听母亲语气虽然温温柔柔的,但内里却透着一股子冷意,脑中也在高速思考着:母亲说是个小妾,那么,自己也就是家中的庶女了?而且看如今的状况,想必自己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真是悲催!老天爷,不说什么大家闺秀,好歹也给我个小家碧玉的身份吧,这被冷落得快要结成冰了的庶女算是个神马?
“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个小贱人使坏,夫人哪儿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王嬷嬷着急了,想当初夫人可是明媒正娶进门的,都是那个贱人迷惑了老爷,方才让老爷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白姨娘,也就是李薇的母亲,只是笑了笑,却并不生气。
“好了,这时候去掰扯那些过了的事情,也没什么意思,和那些人置气,何苦呢。你拿着这几两银子,去外头再好生抓了药,也不必去麻烦大厨房的人,只管在小厨房里好生煎好了药便是。”说着,递了一小锭银子给王嬷嬷。
这时候,却听见外头纷乱的脚步声响,一个小丫头掀帘子急匆匆进来。
“绿柳,夫人如今病着,你慌慌张张的这是做什么?”
“哎呀红菱姐姐,不是,老爷和夫人来了,已经到了院门口了。”绿柳穿着粗气,一把接过红菱手中的茶水灌了一大口。
“啊?”红菱听见这话立马傻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一时间就连王嬷嬷也慌了手脚。
“慌什么?”白姨娘见几人乱作一团,稍稍抬高声音,屋中立即安静下来。
却听见门外头一个娇媚的声音笑道:“老爷,你看我说的没错罢,姐姐这身子骨可好着呢,哪儿就让老爷这样牵肠挂肚了。”说完,吃吃地笑着。
李薇撇了撇嘴,果然,一听这声音,便知道这位所谓的“夫人”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王嬷嬷说她是狐狸精也是没错的。比起她来,自己老娘的做派更像是正房夫人,果然,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啊!
“将孩子抱出去给老爷看看。”白姨娘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站在门外的人并不是她的丈夫,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王嬷嬷连忙应下,轻轻将正在好奇自己父亲长什么样子的李薇抱在怀中,口中低声哄了几句,便抱着她往外走去。
李薇扭头看着外头站着的两人,至于那些低头站着的一大群丫头婆子,自然是沦为了布景。
那男人莫约三十多岁,面容看着倒还算得上是俊朗,只是眼神并不像这个年纪应该又的那样炯炯有神,而是就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看着李薇的目光有些漠然,让人着实喜欢不起来。
而另一边的那个女人,可就当真是个极品了。
满头的珠翠耀眼夺目,身上大红色的绫罗,上头绣着大多的桃红色芍药,笑起来的时候还能看见脸上的脂粉扑簌簌往下落,再加上鲜红的双唇,让李薇不禁佩服她身边的丫头婆子竟然能这样淡定而不会被吓到。
李薇见自己那便宜父亲只是瞥了自己一眼,便说道:“母女平安便好,让下人们好生照顾着。”便想要抬脚离开。
那女人满脸的张扬笑容,夸张地扬声说道:“哎呀,姐姐可别生气,如今老爷日日忙着家中事情,可没什么功夫来管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更何况姐姐不是还存着好些私房么,如今家里头用度紧张,姐姐的院子便由着姐姐打理了,还请姐姐莫要生气才是。”说完咯咯笑着,便扭得花枝招展地随着姚老爷去了。
李薇顿时目瞪口呆。
不是吧,穿越了也就算了,竟然还遇上这样极品之人?更何况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货,李薇可没忽略方才那女人看自己的时候,眼中那**裸的恶意。
王嬷嬷愣了一愣,想要追出去,却被屋中的白姨娘给唤了回来:“嬷嬷回来吧,折腾了这许久,想必孩子也饿了。”
王嬷嬷急的跺脚,却也不敢违抗,只得怏怏抱着李薇回了屋。
“夫人,老爷有半年多没踏进咱们院子了,今日好容易来一回,夫人好歹也出声挽留挽留啊!”王嬷嬷见白姨娘那淡漠的神情,十分着急,毕竟夫人和小姐日后还要在府中过活,老爷这样不管不问,内院又被那贱女人把持得密不透风,日后可怎么是好!
“嬷嬷且放心,你见我何时为银钱的事情操心过?我的女儿,自然有我管着,要当真让夫人来插手,我倒是不愿意了。”白姨娘轻笑着,一面给孩子喂奶。
王嬷嬷见状连忙阻止:“哎哟我的夫人,小姐的奶娘已经找好了,夫人可不能亲自奶孩子!”一面说,一面便就要将孩子抱过来。
白姨娘眼都不抬地说道:“我的孩子,自然是要我来养。你让那奶娘回去罢,除了你和红菱,这府中的人,我谁也不信。”一面说,一面轻声哄着怀中的孩子。
李薇觉得十分别扭,但奈何自己如今当真是个“弱女子”,也吃不了旁的东西,肚子着实也饿了,又听见母亲轻声哄着自己的声音,只得咬牙(其实是牙龈)闭眼,心一横,喝起奶来。
等李薇吃饱喝足,打了个嗝之后,白姨娘便将孩子轻轻抱在怀中,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府中老太爷可有给孩子赐下名字?”
王嬷嬷愣了愣摇头道:“并不曾。”
“没有也好,也免得将来更名了。为娘只盼你日后心性平静如水,纯净如月,你便随我姓白,名泠月。”
李薇愣了一愣。这话奇怪,为何说免了日后更名?难道娘亲自始至终不曾想要自己姓姚?
不过,白泠月,不错,好名字,看起来娘亲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嘛。
正在李薇琢磨着的时候,却听见娘亲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歇一会儿。”
待王嬷嬷和红菱出去之后,白姨娘坐起身来,拿出一个白玉瓶子,从里头倒出一粒药丸来服下,又拿出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将李薇的左手无名指轻轻咬破了一道口子。
李薇疼得直皱眉。
“娘,你干嘛?”
听在白姨娘耳中,却是孩子反抗的叫声。不由得加深了笑意:“月儿乖,好孩子,一会儿就好。”一面说,一面将泠月冒着鲜血的手指轻轻放在罗盘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