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月听见母亲的话,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可是,如果说修真的代价就是抛弃亲人,那自己宁愿平平凡凡活着。
“娘,我不修真了,我只要陪着娘亲就好。”
白泠月话中带着重重的鼻音,两只眼睛红通通水汪汪的,让白姨娘心疼不已,也就没有追究女儿不修真的话。
“好孩子,这府中如今哪里还有你我的容身之所?你若是想要在家中做世俗人家的大小姐,将来的下场只怕是比死还不如。”
白泠月低头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和那些深宅后院的妇人斗心机的材料,修真是自己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好了,你去修炼罢,只管专心修炼,旁的事情不用你来管。娘亲的寿元已经不多了,陪不了你几日了。”白姨娘轻轻拍了拍白泠月的头,在自己寿元终了之前,能有这样一个女儿,是上天的恩赐,别说舍了这张老脸,就算是舍了性命,自己也是愿意的。
白泠月听了白姨娘的话,心中难受,在沉寂了两天之后,果然发奋起来。毕竟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不管发生了什么,这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娘亲让自己踏上修真之路,是为了自己以后过得更好。
白泠月两世为人,心性自然也要更为坚定。虽说伤心,但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并不会因为伤心而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可奈何在修真途中,师长的指点引到十分重要。白姨娘虽说也是修真者,可奈何全身修为已经失去,在指点白泠月方面,许多时候便有些力不从心,只能靠白泠月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白泠月花了整整一年时间,花了比旁人多出几倍的时间与精力,才修炼到了练气一层顶峰。
白姨娘看着女儿的修炼进度,十分着急。要知道,修真一途,逆流而上。以女儿的资质,这一年的时间,就算不是很刻苦地修炼,也早应该到达练气二层,更别说女儿这样拼命。
白姨娘苦笑,自己终究还是耽误她了。
白姨娘手中摩挲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这是一张传讯符,是当时历练之前师傅赐给自己的,这么多年了,终究还是要用到它。
白姨娘手上用力,将那枚玉符捏碎。
“师傅,不肖徒白茹请求返回师门。”
玉符的碎片将白姨娘的手割得鲜血直流,嘴角边也渐渐渗出鲜血。白姨娘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脸上却是欣慰的笑意。
天玄宗内,王宝儿见师父满脸怔愣,不禁有些奇怪。要知道,师父可已经好久没有露出这等奇怪的脸色了。
长风真人沉吟了好一会儿,叹息一声,方才对王宝儿说道:“你二师姐有消息了。”
王宝儿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没听懂长风真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你二师姐捏碎了传讯符。她的本命元灯已经越来越暗淡,想来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你去接她回来罢。”长风真人说完,闭上了眼睛。
王宝儿急了,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上前一步说道:“师傅,恕徒儿冒昧。师姐既然捏碎了传讯玉符,怕是遇上了什么危险,若是弟子一人过去,怕是有些应付不来,更何况,弟子也不知如今师姐身在何方。”
“你师姐没什么事情,只是她如今在俗世之中。”说完,手一抬便将白茹的地址给了王宝儿。
王宝儿知道师傅还是心疼白茹的,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是有了心结,暗叹一声冤孽,低头领命出去。
今日的白姨娘有些反常,不似从前的装束,反倒只是一身青衫衣裙,头顶用一根木簪将头发挽起,交代了王嬷嬷将老爷、夫人还有大小姐都请来。
王嬷嬷目光闪烁,本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白姨娘目光淡淡一扫,竟觉得十分心虚,不敢违拗,低着头出去了。
也不知道王嬷嬷怎么说的,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人便都到齐了。
白泠月着实不想看见冯媚儿那孔雀一般的装扮,只管低了头站在母亲身后。
“今日请老爷过来,原是有些事情要交代。”白姨娘脸色淡淡的,看着姚仲陵那有些复杂难明的脸色,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悸动。
姚仲陵看着白姨娘这一身素淡的装束,微微苍白的脸色,仿佛回到了那个夏日,炎热的烈日之下,年轻的自己看见以为衣着朴素的女子倒在官道旁边,头发略微有些凌乱,身上却是纤尘不染。
那冯媚儿见姚仲陵的看着白姨娘,眼中的神情自己竟然有些看不清楚,顿时心头火起,冷笑道:“姐姐今日让人请了老爷过来到底为的是什么事,还请姐姐快些说罢,老爷事务繁忙,可没什么时间陪着姐姐闲话家常。”
紧接着又转过头对着姚仲陵柔声说道:“老爷先前不是说礼部王大人要来访么,老爷便先去招待贵客罢,姐姐这儿想象来也没有什么要事,何必白白耽误工夫!”
说完,有些得意又蔑视地看了白姨娘一眼。
白姨娘压根不理会冯媚儿,看了一眼院子里略微有些枯败的松树,说道:“前些日子我给了月儿一枚白玉簪子,后来却再也没有看见月儿戴过,昨日问她,才知道是大小姐拿走了。”
冯媚儿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就黑了。
“姨娘这话说的可是好笑呢,大小姐要什么东西没有,还能眼巴巴看上你那点子破落户的玩意儿?再者说了,就算是大小姐拿了,姐妹之间难不成就连这点子东西还要算得清清楚楚?大小姐可是这姚家的嫡出小姐,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大小姐的,姨娘闹出这么一出事端来,知道的,说姨娘不懂事;不知道的,还当咱们家苛待了姨娘和三小姐呢。”
冯媚儿尚未说话,她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婆子便抢先开口了,一番话夹枪带棒十分不客气。
白泠月满脸气愤,上前一步便想要收拾那个婆子,却被白茹拦住了:“我怎么和你说的?不能轻易动怒,更何况一个将死之人,你和她计较什么。”
那婆子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就黑了,正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夫人朝着自己使了个眼色,方才愤愤退了回去,心中却是在不断咒骂:“好你个贱妇,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得罪了老娘,你且给我等着!”
冯氏朝着姚仲陵说道:“老爷,你看姨娘她……”
姚仲陵不知道为何今日白茹计较起这些事情来,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快地说道:“不过一只簪子罢了,暖儿拿了便拿了,你一个做妹妹的,和姐姐计较什么?”说完甩了甩袖子便想要离开。
就在此时,却听见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想要这簪子,也得看你可有这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