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一马当先,冲锋阵前,可谓是为我们一行五人的活下立下汗马功劳。大部分的食肉斑袋貂,都是攻击在了六子身前,阿祥还有那一个越南人,这才跟我得以尽数拼杀斑袋貂。数百只斑袋貂,整整半个多小时,直到我的双手颤抖不已,紧握工兵铲的双手根本松不开,那些食肉斑袋貂,这才是得以散开。
我跟六子出过之后,虽然一路相互吵闹,甚至有时候到了要动手的份上,可是我们两人毕竟是知根知底的兄弟,曾经也是共患难。如今六子那血红的肠子都是露出肚子一截,刺激着我的双眼。我心中明白,看来是阎王爷要收了六子。
我道:“六子,撑住,救你这身板,十殿阎罗你都摆的平。六子,你他娘的别断气,撑住!”
我咬牙扶着六子,可是六子好似一滩烂泥,软绵绵的厉害。六子睁着眼,只是看着我们,却全然说不出话来。良久,六子嘴角溢出一丝献血,看看自己的肚子,又是抓着我的肩膀,小声道:“大橙子,你别说话,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背着洒家找个好地方医治一下。老子现在还喘着气,你再啰嗦,我要是真死了,就是你害的。”
我一见六子还能说话,心中大喜,可是看着渐渐闭眼的六子,我心中又是没底起来。
“****的,要不是那阴贼,老子这辈子都不来这鬼地方!”我怒骂着,本来身体就是为了对付那些cuscus,早就被掏空了力气。可是如今,我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起六子,就这么背着六子前行。当时我也是脑袋嗡嗡白了一片,哪里想到六子肠子还在肚子外面露着一截。
为了防止丛林之中其余的cuscus追上我们,我们几人也是未曾休息,急忙赶路。也不知前行是哪,只知道肯定是西高地的方向。众人身上放着的干粮早就是在那河水之中被冲走,身上剩下的,无非是匕首,工兵铲,还有六子身上绑着的照明弹。
一路茂密丛林,一路灌木难通行,一路有鸟兽惊起,一路也有大小深坑。
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中心跟东部地区,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这种地貌,地面凹凸不平不说,还容易受到河流雨水的侵蚀,形成面积不小的熔岩洞。巴布亚新几内亚丛林密布,属于热带雨林气候,空气潮湿,地面上苔藓又多,我们几人不知道前行几公里,待得看到前方一处教堂似的建筑,以为终于有了人烟,却是不想,慌忙之下未曾注意地形,众人一块在那七十多度的斜坡滚落下去。
这喀斯特地貌还有一点很是出名,这地貌,表面大都是岩石,坚硬的很,都是碳酸盐岩、硫酸盐岩和卤化盐岩沉积的结果。我虽然料定这喀斯特地貌肯定有大面积的溶洞出现,可是不成想,我们却是栽下一处陡坡。
一路翻滚,跌跌撞撞,碰的众人鼻青脸肿。这陡坡不长,只有十数米,可是依旧够我们这些身体极度匮乏能量的人受得了。我撞得满头大包,满眼星星,顾不上去看自己的伤势,赶忙去看六子。
六子仍旧是逼着眼睛,好在胸膛还有呼吸。我心中稍定,看来六子体质果然是不一般,这伤势虽然不是很重的外伤,可是一般人能撑到这个时候,也是难得了。
我道:“六子,在坚持一会儿,睁着眼睛,可他娘的别害困。”
六子张张嘴,支支吾吾的道:“大橙子,我他娘的想回国,真的想回国……本来老子还能撑十个小时不死,你这领路的一摔,老子怕是撑不了十分钟。阎王爷受命老子抵得住,可是老子抵不住兄弟送命。”
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再次将六子背起来,压得我腰弯的都要直不起来。男人婆是女人,是背不动六子的。另一个越南人身材瘦弱,怕是也担负不起六子的重量。剩下的,只有阿祥了。
可是阿祥这人只有冷眼旁观的分,要他帮忙背六子,他即便愿意,我他娘还不放心呢。
我看向男人婆,焦急道:“男人婆,想个办法,这里都是原始森林,好在没有豹子老虎什么的猛兽。可是尽管如此,咱们没有物资,想要前行也是麻烦事。还有六子,男人婆,你学识渊博,可得想个法子救救六子。”
我急的都要哭出来,那阿祥却是幸灾乐祸的样子。若不是身上背着死沉的六子要我救命,我真要拿刀子跟那阿祥拼命。以前都是六子欺负阿祥,可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一转,六子的怎么衰成这样。
男人婆道:“方才我们跌下这陡坡,咱么都是看到那教堂,可是咱们下来,却是未曾见到。这丛林之中有教堂,定然有人,或许可以救六子一命。”
我急忙道:“男人婆,那教堂怕是幻觉,这里跟上面不过十米距离,为何上面看得见,下面却是看不见。六子危在旦夕,真的经不起任何耽搁。”
我见周围都是参天巨树,这陡坡下面难得的是一片空地,竟然都是白色的沉积岩,倒是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可是哪里有那教堂的影子。
男人婆犹豫片刻,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定,我注意到男人婆脸色都是变了变。男人婆紧皱眉头,道:“我说这里有教堂便是有,你只要跟我来便是。”
这一句话,却是无异于晴天霹雳。这话语虽然轻巧,可我却是听出男人婆话语之中的肯定。自从到了巴布亚,男人婆便是愈加奇怪,好似变了一个人。而且,众人刚到莫尔兹比港之中跟一个酷似三叔公的人凌晨会面……
男人婆这话语说的肯定,照理来说,男人婆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可能如此肯定。难不成……
“男人婆以前早就到过这里!”
我心中惊惧,果然!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来巴布亚新几内亚,定然是一种圈套,这套子,就是为我设计的。我心中直觉告诉我,或许跟那阴贼有关系。这设计套子的人,怕是用心良苦的三叔公。
可是眼下容不得我将一肚子的疑问跟猜测抛出。我一咬牙,道:“男人婆,你带道。是死是活,都是回不了头了,钻进套子的狍子不会自己解套。”
男人婆一呆,眼神之中带着一股子无奈跟心酸,道:“那好,多说无益,你只管跟我去便是。我……我不会害你。”
男人婆这话说的诚恳,看来也是心中清楚我已经明白了我自己的处境。只是,我此刻还会相信你们么!如今我信任的,仍旧是只有六子一人。孤军奋战,终不得长远。如今之计,只有保住六子一命再说。
男人婆目光坚定起来,阿祥却是恶狠狠的看着我,胸膛起伏的厉害,好似方才男人婆的决定让阿祥很是恼火。可是阿祥是听信于男人婆的,对男人婆有再大的不解跟不甘,也只得积压在心中,最终向着我跟六子发泄出来。
男人婆在前面走着,我背着死沉的六子,心中好似一团解不开的麻绳,虽然忐忑,却唯有跟上去。
前行五百米,是这沉积岩石的边缘,那里,却是一处树丛,穿行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处巨大的山岩,山岩平整,在其身后,便是忽然高耸起来的山峰。
那光滑的山岩好似被打磨过一番,上面画着的,竟然是一幢形象逼真的壁画。那壁画的内容,五花八门,大体来看,竟然是一处教堂。
怪不得我们来到陡坡之下,未曾见到那教堂半分,原来,这教堂是按真正教堂的正常大小画在岩壁上面的,根本不是立体建筑。
教堂尖顶方身,典型的欧式建筑。那教堂的中殿是宽广形式,而非狭窄样式,似乎是巴洛克式建筑。这种建筑风格,在罗马十六世纪很是常见。可是这岩壁上的教堂风格,却是整体偏黑色,略显压抑,阴暗,倒是有些像哥特式建筑。大殿中间的一人身着华丽衣服,双手张开,头看天空,有圣光降下。
这似乎是欧洲某种宗教的受理仪式,亦或是祈祷仪式。至于是哪种宗教,我也不清楚,也无法断定那人是神父还是牧师还是真正的神父耶和华还是神子耶稣,亦或是他就是降临人间的上帝。
只是令我感到不安的,是那中殿后面的画面。无论是神父还是神子还是真正的“主”,都应该是给人类带来福音,带来平安,洗清人类的罪孽。可是这幅岩画之中教堂的中殿,在那衣着华丽人的身下,却是无数漆黑的死尸,周围刺眼的红色点缀。
这画到底是什么意思?画这幅画的人,究竟要表达什么。难不成那衣着华丽的人不是什么神,而是撒旦?亦或是那衣着华丽的就是真身,因为人类罪孽太重,降“天罪”于人间?
当人类信仰的神屠杀人类的时候,这让我一个肉眼凡胎的平民如何去试图理解。
我看向男人婆,男人婆也是盯着这幅岩壁上的怪异画作。我道:“你早就是看过了,为何现在还要继续看。这画,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男人婆似乎有苦难言,最终犹豫一下,还是跟我说道:“上一次来,我们也是专门测量过。根据上面一些烘烤还有颜料的时间,还有碳14的鉴定,这幅画,已经是有六百多年的历史。”
我一听,愈加的震惊,我道:“不可能,虽然我未曾跟你一般来过这里,可是我却是清楚的很,这宗教虽然起于中东,却是兴起于欧洲并最终传播于世界。公元1511年葡萄牙人首次发现这巴布亚新几内亚,而这岩画六百年的历史,怕是当时,还没有一位白人来到过巴布亚!”白种人,这世界上最大的殖民者,一战之前几百年,便是开始在世界上的大肆殖民,每到一处,必然大兴土木,掠夺资源,奴役贩卖当地土著。假若在那葡萄人之前便有白种人到了巴布亚,并来到了这里,那依照白种人高傲自大的性子,岂会秘而不宣?那这教堂岩画,究竟是谁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