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手电的强光照着我们来时洞口的一团黑气,我看向六子,道:“六子,咱们要不要先避避风头。”
六子目光坚决,道:“大橙子,当苦难来临时,我们要与之对视,与之对抗,与之……但是,威胁到生命的时候,要我说,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有生力量。咱们……”
我道:“六子,你他娘的有完没完,都要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婆婆妈妈的,你不是做事一项果断的很么!事到如今,当然是先去那小洞之中避避风头。或许,咱们也能逃过一难不是。”
六子却是哼哼两声,道:“大橙子,少说洒家婆婆妈妈的,洒家是心中有事。洒家这意思,是老子不想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火山灰不多,兴许洒家憋着一口气,能跑出山洞。这鬼洞之中的小洞,洞口就有尸骸挡路,里面虽然宽广,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方才不是还有小僵尸跑过去!”
六子感情是不想要去趟雷,他娘的,既然如此,还那么多的话语。
男人婆道:“事到如今,我们还是进入这小山洞的好。科斯特地貌山洞套着山洞,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我们在这里也出的去。而且,看这小洞的痕迹,以前也是有人来过,肯定也有过通风口之类的设施。即便没有,那也没有关系,这山洞之中食物匮乏,居住在这里的那白色生物,怕也只能去地面觅食,一定有出去的地方。”
六子自然不相信男人婆的说辞,看向男人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男人婆红着脸,道:“周老六,你这是让我先走?”
这小洞对我们来说是未知世界,里面神秘的很,又是漆黑黑一片,定然有着什么难以预知的危险。我敢肯定,里面绝对没有什么赫曼努比斯王的宝藏,谁先进去,那可是谁先送羊入虎口的问题。
六子点点头,满不在乎的道:“男人婆,你先进去,洒家殿后。”
眼看着这两人这就要互掐起来,我擎着火把,看着一地碎骨,道:“我来!”
我深吸一口气,便是举着火把,开始弯腰进去那小洞之中,只要过去一两米的距离,里面的空间,也是足够我站起身子来。眼看着那火山灰飘在空中,这就要蔓延过来,我将心一横,这就迈进去一只腿,恰在此时,我瞥道头顶上方的邪神画像,那脑袋,似乎是动了一下。
一双手,悄无声息的将我抓住,我一惊,看过去,却是男人婆。
男人婆道:“褚成,你站住。”
我正要询问怎么回事,男人婆接着看向六子,道:“周老六,我们有言在先,我先进去山洞,你在后面殿后,一会儿之后,你可别是埋怨别人。”
六子皱皱眉头,似乎在想男人婆这话语之中的意思。六子想了想,也是没有想出来男人婆葫芦里面卖着什么药,便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洒家一言九鼎,岂会食言而肥?假若是洒家埋怨半分,定要……定要……”
六子想了想,身上就带着那八枚铂金牙齿,肯定舍不得用这个当赌注。六子看着身上披着的熏肉,道:“大不了,洒家不吃东西,东西全部留给你们吃!”
男人婆冷然一笑,道:“好,你说的,可是莫要后悔、”
我一见男人婆跟六子怎么争执到了这个地步,我正要圆场,却是见得男人婆将我拉开,抢过火把,自己进入了山洞之中。我想要阻止,却是已经晚了。我赶忙跟随,顺便将工兵铲递给男人婆。
六子在我身后,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危险,工兵铲也是用不上。我跟六子将工兵铲取过,万一男人婆有什么困难,我也好第一时间冲上去帮忙。
弯腰前行一两米,这空间小的让人又闷又压抑。好在数米之后,这空间陡然高大起来,看着周围的洞壁,我却是感觉,这山洞并非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凿而出,那上面开凿的痕迹太过明显,头上的洞顶,都是一般的整齐。
随着三人终于可以从半直立道直立行走,我们三人也是长舒一口气。男人婆熄了火把,取出大雨手电,像这种直直的深洞,还是手电的光亮比较容易看的远一些,以对某些危险提前预知,做好措施。
六子道:“嘿嘿,人类用几十万年才能直立行走,咱们只用了短短的一分钟。这山洞,真他娘的像防空洞。深挖洞,广积粮,这小洞是不是藏粮食的地方。”
我道:“六子,你是不是准备为你刚才跟男人婆的赌注找些退路?你不是还没有埋怨么!”
六子神情一凛,道:“洒家能不埋怨么,肯定要埋怨洒家这嘴巴,做事怎么就是不想想后果呢。为了能还能吃顿饭,洒家这不是将话语憋在心中,没有说出来!”
我倒是奇怪起来,问道:“原来男人婆早就料到你会发牢骚,你会埋怨。”
六子叫苦不迭,道:“哎呀,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一把泪,男人婆真是聪明,聪明的过头了。如今咱们三人排列穿行这山洞,洒家殿后,那火山灰,总是追着洒家的屁股,洒家的屁股热呀,火辣辣的疼,像是抹了一把辣椒水,难受哇。”
我心中暗笑,可六子也毕竟是我的好兄弟,男人婆我有舍不得去说两句……
我道:“六子,你坚持一下,等会儿前面宽敞一些的地方,我侧着身子,你来中间,我殿后,也尝尝那‘辣椒水’是什么滋味。”
六子在我身后摆摆手,声音都是颤抖起来,道:“奶奶个熊,老祖宗讲过,‘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洒家自作自受,英文叫nozuonodie。”
我没有回头,想着六子双手捂着屁股那火辣辣的疼痛,便是感到一阵好笑。偏偏此时,六子这家伙竟然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苦中作乐,唱起了刘德华的《都怪我》。
“都怪我,都怪我,看不到事情外另有个结果……”
六子那歌声我早就是对之深恶痛绝,不过眼下随时有突发的危险,我也勉为其难,暂时不跟六子计较。好在男人婆这个救世主忽然道:“周老六,闭嘴,有情况。”
这话说出,必定能让六子停止高歌,比将六子打一顿都管用。
六子道:“姑奶奶,姑奶奶你好哇,咱们是不是看见了出口,咱们是不是能逃离那火山灰的围追堵截,洒家的屁股,要是让小翠见到,小翠不得心疼死。一想到小翠,洒家的心都要碎了。”
男人婆点点头,道:“前面是尽头了……”
六子一喜,道:“还不快快前行,要不要洒家在高歌一曲,为大家加油鼓劲。”
男人婆叹口气,道:“并非如此,前面,已经没路了。”
六子一惊,道:“男人婆,你跟大橙子趴下,洒家看看,前面没路?老子的屁股怎么办!不对不对……那岂不是,咱们三人都要被憋死在这里?”
我跟男人婆没有照做,六子却是透过我跟男人婆身体的缝隙去看前面的情景。我也是看去,却是看到,前面并非是真的没有去路,而是被一堆大大小小不一的石头垒起来的墙壁挡住去路。那些石头,小的只有拳头大小,大的却是有着人脑袋大小。
男人婆手持手电,四处照着,忽然亮光停留在这石块堆砌的墙壁的上方,那里,竟然还有一处空隙。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正是我们在邪神画像那山洞时候听见的声音,看来,又是有只“白影”的不明生物在周围。
手电筒光亮照着前面墙壁的上面空地,那缝隙不大,男人婆肯定能过去,我咬咬牙,应该也差不多,可是周老六这混球……
我正想着我们三人如何过去,如果搬石头,那消耗的时间跟体力就是多了去了,那时候,我们就算不被火山灰毒死也呛死了。
我正看着那空隙,心中暗道六子这家伙一身的能量储备,饭量却又大的很,还不经饿。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愈加清晰,那石墙上方的空隙处,却是猛然之间探出一具骷髅。
那骷髅惨白的很,让人冷汗直流,空洞无神的双眼盯着我们三人,那探出来的一根左臂臂骨垂在身下。
我脸色煞白,想必最前面的男人婆心里也是不好受。若是六子亲眼见到,也强不到哪里。我道:“男人婆,我是不是看错了,那骷髅,自己爬上来的?”
男人婆机械的摇头,未曾说话。就在此时,那骷髅的脑袋忽然一歪,大半个身子又是往石墙外面探了探。
我头皮一麻,他娘的,这骷髅果真是活的,这是他娘的会移动,会盯着我们看的死人的骨头架子!
我正要催促男人婆跟六子后退,竟然是忘却了身后的高温火山灰。那石墙上方缝隙处,“悉悉索索”的声音依旧是响起,现在只有一具骨头架子,片刻后,就在最先探出来的骨架身边,竟然又是探出数具。
它们有的垂着脑袋,有的正好用空洞的双眼盯着我们,还有的垂着双手,好似要挣扎着在里面出来……
六子在我身后不耐烦了,被火山灰的高温烧的嗷嗷直叫唤。我拍拍男人婆的肩膀,可男人婆却是呆立身子,没有动弹半分。
“男人婆!”我叫道,心中忽然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预感,好似当初我在老家杂物房,第一次见到杂物房之中的阴贼画像,第一次见到被“吊尸”的二叔公,第一次看到相隔二十多年的幼小的阿姐……
男人婆,怕是中邪了!
我正想要悄悄将男人婆手上我的工兵铲夺回来,却是听得男人婆忽然大声叫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