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了凉,随意的捡身衣服套上,挽起头发出去了。
那天正值初一,来谛音寺烧香的多,人山人海,我穿梭在躁乱的人群里,有些晕眩。我走到寺庙前面,硕大的香炉里高香横七竖八的插差了无数,地上密集了无数的焚烧的香山,一个卖香的大婶穿着一件破旧的风衣穿梭在火堆捡忙碌着插新的香山,风衣就那样被烤着,很替她担心被烧着。
周围来烧香祈福的人们都虔诚的双手合十,面向寺院膜拜着。寺院的顶层有得道的大师和重弟子的咏经声,就四个字,我弥陀佛,咏的抑扬顿所,洪亮有利,有种使人顿悟的豁亮。我买了三炷香,跪到蒲团上膜拜,也没有求佛祖保佑什么,磕了三个头,就把香插到了焚香炉里。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妇女,黝黑,沧桑的面庞,着着我母亲时代的装束,可能是拍香灰吹到头上,用块头巾蒙着。她直径走到我面前,面带微笑着说:“孩子,咱们借一步说话.”说着把我扶了起来,牵到一旁。
我有些提防的撤回胳膊,有些没好气:“你干嘛,我不算命···”。说完就要走,却发现发现她的眼睛湿润起来,忽然感觉有些熟悉,就疑惑的说:“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她没有回答,慈祥的笑了笑:“你看我像是算命的···”说完从挎着的蓝色布兜里,掏出了一本地藏经放到我手里:“人的命是算不出的,有时人为了命运而改变命运。”
又略带伤感沙哑的说:“书中有几句真言,在你困顿的时刻可能会给你明示,切记要随身携带。记住在危机时刻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意念。”
我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问:“什么是危机时刻?”
她也没有回答,依旧还是微笑,然后下了台阶,消失在人群里。
我翻开书,中间有张便签,上边的都是梵文,没有一个字是我可以看懂的。就塞到了背包里。
寺院旁边有不少起名看相,什么周易八卦的铺子,我就选了街尾的哪家店。
屋里坐着不少人,有年青的,老的,还有小孩,表情各异,大都有愁锁眉头沉默的。有个老太太显得很兴奋跟旁人说:“这个黄师傅很灵的,说我给我在观音菩萨跟前供个香灯,我老伴的病这也月能好,嗨,谢天谢地,真是好了···我今天是来还愿的。”高兴的手舞足蹈,呲着两排黄牙笑着。
旁边的一个大妈也不由得赞叹:“都说黄师傅看的好,我就来了,给我的孙子看看今年能不能考上大学···嘻···嘻”
估计是拖儿吧,我心里念叨着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店面是坐南朝北东面临街,就里外两间屋子;那个所谓的黄大仙可能是在里屋办公,外面就陈设两排沙发,一个饮水机,南面面墙上挂一副水墨画,像是一达官显贵的府邸:前面的厅殿楼阁峥嵘轩峻;后面花园奇珍异草,树木山石,颇有棻蔚烟润之气。溪边还有几只跳跃的小鹿,凉亭里有也有在下棋的古人。
整间屋除了这副画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我有些落寞的翻着手机里的腾讯新闻。
轮到我时人都走光了,最后出来的那个大妈示意我进去。不知为什么我反而有些莫名的紧张,也许是害怕。但是我还是进去了,里边也就5·6平米的样子,空间很狭小阴暗,四面墙上都悬着像是各路神仙画像,西面墙上还供着一尊挺大的观世音菩萨的雕像。
因为焚香,屋里烟雾环绕熏的有些泪眼朦胧,也没看清哪位大师的真容,只见得尖嘴猴腮,略微秃顶,个头不高,约莫50多岁,说话声音像公鸡叫似的。我把自己的来意说明,他告诉我需要哪个人的生辰八字,就递给了我张名片冷冷的说:“发到我手机上,省的在跑一趟了,一个月见效,没见效来找我,给你退香火钱。”
我看到桌子上有个装钱的盒子,里面都是50,100就掏了张百元大钞放了进去。
晚上等络络回来,我跟她说了当天的事情,她瞪大了眯眯眼,故意摸摸我的脸:“你不会气糊涂了吧,你竟然都迷信了,这可不像你啊,这多大事啊,没必要放心上,贾明就是个小人,你就当他是空气。”
又拉长声补了句:“姐----别难为自己了,你神神叨叨的,看的我都心疼”
我看着她没说话。她把挎包摘下来,缕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继续说:“什么诅咒啊.打小人啊,这都是电视里骗人的,你还当真了。那要是真灵的话,抗日那会还打什么杖啊,直接跪倒炕上咒死敌人不就行了;再说你也不能到贾明他妈面前跟人老太太说,哎,你儿子的生辰八字给我,老太太肯定问你干嘛,你说我要咒死你儿子····,贾明没死他妈被气死了····”
我忍不住扑哧笑了,嗔嗔的说:“你真讨厌,我又不是想他死,只是不想他在欺负我,有那么恶毒吗?”
“好了,好了”她拍了拍的我的头:“别想了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说完戴上围裙就到厨房里忙活起来。
一会又扒出头来看着灯光下发呆的我说:“我有办法可以搞到他的生辰八字。”
“神魔办法?”我抬头问。
“你就别问了,总之过些天就给你。”
第二天照常上班了,公司中层例会,会议室的荣誉榜上,果然贾明榜上有名,正激励2000。我愤愤然的找个座位坐下了。
其他部门的员工都陆续到了,围着光荣榜议论着“呀,谁谁谁这个又有奖励了,谁谁又发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听得我胃开始抽搐起来,本来就有些瘦的高跟鞋挤得脚好像更疼了。
这时贾明拎着笔记电脑进来了,众美女一窝蜂簇拥上去“贾总,恭喜啊,贾总,该请客啊,贾总,今天晚上到那庆祝啊”。
一个比一个献媚,尤其袁乐乐挺着胸脯奉承的最殷勤。贾名那张脸笑的跟冬瓜似的,满嘴答应着还忘不了带着官腔自嘲:“哎呀,虽然钱是不多,但也是老板对自己的认可,这不能当作是奖励,是一种鞭策啊”。
2000还不多,我一半的工资啊,真是站着说还不腰疼。我感觉自己气的脸有些微烫,脸色肯定不好看,就低下头整理工作资料。那天的会开的内容回忆不起来了,就记住每个人脸都是自信满满,春风满面。我并不是心疼自己被罚的工资,更大程度的心里憋的这口气,感觉被耍了,还不能吱一声;再加上自己目前状况有些窘,又不能意气用事的闹翻走人。
其实贾明在公司的声誉不错,是公司元老资历最深,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对老板奉承的就差给人舔屁股了。对自己的下属,尤其是我永远都是皱眉拉脸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记得一次老板女儿生了孩子没多久,和老板娘抱着孩子来公司,贾名刚好在泊车区停好车,小跑着上迎上去跟自己亲妈似的,哈腰赔笑的给人开车门,扶着上台阶,嘴里不停的夸人孩子长得有多白,胖嘟嘟的好可爱,····,---马屁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每个游戏都有规则,贾名是个守规则的人。
没几天,络络把贾名的生辰八字发给我,后面还附加一个笑脸。我问她是怎么问出来的,不会贾明知道了吧。她给我回复:放心吧,就是不说是怎么知道的。回家后在我的胁迫下说是用的别的qq号和贾明聊天套出来的。不用说聊的肯定很龌龊。
当晚我就发到了黄大仙的手机上,大仙就回复了两个字“收到”。那天是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