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父子俩就不能谈点别的吗?”
黑夜中的废弃工厂,金国志的一句话让两个男人顿时间陷入了沉默,这长达两分钟的寂静让这个工厂更显阴森。
金翌云褪下最后的武装,摘下头上的帽子,一把甩在地上。
“我不想干了,你找别人吧!”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以为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就此收手就没事了吗?”
金国志心里一口怒气发出来,恨他儿子太过感情用事,可训斥过后,又捡起地上的帽子,拍去灰尘,戴在了儿子的头上,像个慈祥的长辈,娓娓道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恨我利用你,拆散你跟小笙也就罢了,但你要记住,卧底是没有归路的,要么你死,要么他亡,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抚了抚儿子日渐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只有往前冲,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们才安全,你知道吗?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儿子。”
金翌云推开他的手,自暴自弃地说道:“我死了,你还有阿真给你养老送终,可赢了又怎样?我什么都没有了,小笙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爸,我不想当大英雄,我只要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惊破了这阴森的寂静。
“你不做英雄,就会成为牺牲者,你凭什么让她回到你身边?你有能力保护她吗?”
金国志不后悔自己这一巴掌,他就是要打醒金翌云,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先国后家,什么才是责任与义务,而不是让儿女情长占据他整个人生。
事实证明,这一巴掌确实有用,让金翌云看清了不少事实,也清醒了不少,事已至此,如果不早点完成任务,小笙就更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想到这儿,他吞下了所有的委屈与痛苦,以立正的姿势站在父亲也是他的上司面前。
“我会继续干下去,”他顿了顿,“为了小笙。”
金国志仰天长叹,他的大儿子还算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可怕就怕他的感情用事会坏事。
他拍了拍金翌云的肩膀,“回去早点休息,有行动会及时通知你,切记,万事小心。”
大山里,一幢装修后的老式教学楼时不时传来孩子的读书声和嬉戏声,孩子们铃铛般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大山里。
教室里,一个年轻女子耐心给一个小男孩讲题,整齐的流海下是她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小男孩。
忽然间,一个小小的人儿一路小跑冲到她的怀抱,呢喃着:“妈妈,程成哥哥回家了,不跟我玩儿,你陪苏苏玩好不好?”
小女孩水灵的大眼睛泛着些许泪光,粉扑扑的小脸还挂着几行泪珠,嘟着小嘴向妈妈撒娇,萧芷笙把她抱起来坐到自己的腿上,为她拭去脸颊上泪珠。
“苏苏听话,程成哥哥也要回家找妈妈了,这里不是还有好多哥哥姐姐吗?”
苏苏把小脑袋往妈妈的怀里蹭了蹭,赌气道:“哼!再也不跟他玩了,我去找爸爸了。”
她从小笙的怀里跳出来,跑了出去。
萧芷笙脸上露出的是幸福的笑容,可这久违的宁静被一通电话扰得一干二净,她盯着手机上的陌生人来电,心里隐隐不安。
“喂,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里响起一个中年女士的声音:“小笙,是你吗?”
“没错,我是萧芷笙,请问您是?”萧芷笙蹙眉,这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我是你母亲。”
对方话音一落,萧芷笙的手一软,差点没拿稳手机,她刚想挂掉电话,电话那头叫住了她。
“你先别挂,我找你很久了。”
萧芷笙叹了口气,终是没有挂掉电话,回了句:“王阿姨,你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一愣,缓缓说道:“看来这辈子都听不到你叫我一声妈了。”
“我很忙,没有空闲聊。”
“小笙,你回来好吗?”
萧芷笙顿了顿,说:“我过得很好,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我知道你还是不肯接受我,我也不强求,按你所期望的,我做好我的陆夫人,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困扰,但你不能在那里生活一辈子,这里有太多的人需要你。”
陆夫人的这番话憋在心里多年,她生怕萧芷笙把对她的恨意转移到她的家人身上,毕竟小笙和陆豪都是她的孩子。
出于对小笙父亲和她的愧疚,她想补偿,但又碍于她陆夫人的身份,她疼自己的女儿也只能偷偷摸摸。
“你如果对我有愧疚之心,那请你替我照顾好小苑,就算你讨厌她,都改变不了她是我妹妹的事实,至于我,你们就当我死了,别再找我了。”
“你真的要逼我做绝吗?”陆夫人的语气透着一丝不容抗拒,“我既然联系到你了,自然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明天陆豪会亲自过来接你,你好好准备一下,跟他回去。”
萧芷笙怔住了,陆夫人几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与其说是劝她回来,还不如说是命令她收拾东西回家,连考虑的时间的都不给。
“他找到我们了?”高子瞻抱着孩子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陆豪,他明天就会过来接我回去。”
“那……你会跟他走吗?”
高子瞻慌了神,怎么会这么快?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小笙的决定是什么,他害怕小笙义无反顾地选择离开他。
萧芷笙抬起头望着他,他脸上写满了不安,苏苏此刻在他怀里却安静无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子瞻,我们回去吧!”
这句话,她藏在心里太久太久,久到她已经忘了自己曾经每日每夜地想家,思念家里的人。
“你很早就想回去了,是吗?”最终,还是让高子瞻看穿了她。
萧芷笙低头不语,苏苏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挣脱高子瞻的怀抱,朝她扑过来,扑进妈妈的怀里,呢喃着:“妈妈,我要睡觉觉。”
萧芷笙安抚着孩子,面对这样的子瞻,她充满了愧疚,在她得知自己怀孕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时候,是高子瞻坚持要她生下来,对她是真心实意,对孩子更是好得没话说。
他想要的就是三个人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地方,纵使小笙迟迟不肯接受他的心,他也可以假装毫不在意,依旧为她们母女无私地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