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雅琳躺在床上,她感到有些热,夏天的早晨是这样,只要太阳一出来,温度马上上升,雅琳睁开眼,打开床头的风扇,昨天晚上,她彻彻底底的睡了一觉,很舒服,她赖在床上,挥不去的惆怅又涌上她的心头。医生的话,让雅琳心里隐隐的难受,现实总是要面对,结果没有办法改变。雅琳婆婆是个命苦的人,小的时候,她的妈妈在雅琳婆婆两岁多时就死了,后妈对雅琳婆婆并不好,雅琳婆婆吃进不少苦头。终于熬大了,嫁给了白勇爸爸,可是不争气的老头子早早的撒手而去。留下雅琳婆婆把白勇辛辛苦苦的拉扯大,而如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最痛苦的雅琳婆婆都赶上了。近些年,雅琳婆婆有时候的有些爱发脾气,雅琳知道很多老年人都会这样,并且婆婆并不是不讲理的人,雅琳知道婆婆是真对自己好,像对女儿一样,偶尔也会拌嘴。雅琳不能忘记婆婆对她的爱和关怀,而如今,想着奄奄一息的婆婆,雅琳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口水都喂不进,输液输不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已经好几天了,这样下去,她不知道婆婆还能再撑几天,有时候,她觉得婆婆随时都会离她而去,雅琳心里难受极了。她想婆婆能再多活些日子,一天,两天,十天,一个月,多的她也不敢奢望。
雅琳走下楼梯,她本能的朝婆婆的卧室望去,她眼前的不是一位无声无息躺在床上的气若游丝的老人。眼前的婆婆让雅琳感到吃惊,她使劲的眨了眨眼,顿时停在了楼梯上,眯着眼使劲的看。对,没错就是婆婆。
雅琳婆婆挺着腰杆坐在床头,双手麻利的朝后一遍一遍的笼着头发,她想把多日躺在床上弄得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好。幸子在床的另一头睡着了,昨天晚上给婆婆盛粥的碗在一旁的桌子上放着,碗里的粥一点都没有剩。
雅琳“噔噔噔”的下来了。
‘“起来了”婆婆说,她的声音里没有了前些日子的哼哼唧唧,洪亮而清晰。
“妈,你好了,真的好了?”雅琳欣喜若狂,她不敢相信自己。她看了看旁边的桌子上的空碗。
“你全部吃完了?”雅琳惊喜的问。
“怎么?嫌我吃的多?”雅琳婆婆不愿意的瞪着雅琳。
“不,不是”雅琳解释,她知道自己因为一时的惊喜说错了话。
雅琳把幸子抱回了他自己的卧室,小鹏还在睡着。幸子啊,雅琳真的从心眼里疼这个可爱懂事的女孩,在雅琳的心中,幸子虽然不是雅琳亲生的孩子,但是比亲生的还要亲。雅琳回到婆婆的身边,仔细的打量婆婆说“你怎么活过来了呢?”一出口,雅琳就知道自己因为惊喜而说错了话,她咧着嘴巴“哎呀”了一声,她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
“你盼着我死呀,我死了,你干的缺德事情没有人知道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那个光棍勾搭了,老天爷不让我死,让我盯着你”雅琳婆婆厌恶的瞥了雅琳一眼。
雅琳不知道婆婆在说什么,也许婆婆有些误会,自己说错的一句话竟然带来这样的后果,她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样的局面。
雅琳拿起了梳子在婆婆的床边坐了下来“我帮你梳头发”雅琳说。
“走开,不用了”婆婆一下子把雅琳推到了一边,雅琳差一点从床上一头栽下了,栽下来也不要紧,雅琳惊讶的是年老的婆婆哪来的巨大的力量?雅琳望着婆婆拒人千里之外的身影,她站在那里瞅着婆婆,冰凉的冰凉的一点点渗透着雅琳的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婆婆,以前婆婆有时会板着脸,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现在是发自内心的厌恶,雅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转过身去做饭。幸子跑到婆婆屋内,她掀开婆婆的被单,在婆婆的身边坐了下来。用那双小拳头轻轻的敲打着婆婆的腿。一遍遍,一次次。
“奶奶,舒服些吗?”幸子问。
“舒服——”婆婆闭着眼说,完全沉醉在幸子的轻轻地击打中,她觉得很舒服,很舒服,她真的不知道幸子会如此的体贴人。片刻之后,雅琳婆婆下了床打开了柜门,拿了一件棕红色的短袖和一条米黄色的短裤,这两件衣服她很少穿,只有平时走亲戚或者去镇上买东西时才穿上,这两件衣服有些高档。她把那件穿了几天的衣服脱了,扔在地上,换上了这两件有些高档的衣服,她弯腰穿上鞋子,她仔细的打量着脚上的这双鞋子,穿上是否合适,和她身上的这套衣服搭不搭配。就算不搭配,就这一双鞋子是最好的一双了。她直接来到了客厅的镜子前,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这张老脸,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脸红润了,年轻了,她在客厅内的镜子前来回的走着,她的步子轻盈了,仿佛年轻了一样。幸子和小鹏在一边惊讶的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婆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婆婆心里开心极了。
雅琳做好了饭,幸子和小鹏把饭菜一点点的朝客厅里端,雅琳婆婆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前,等着他们饭菜端上来。
雅琳带着围裙坐了下来,雅琳给婆婆盛上饭,桌子上的菜不怎么样。雅琳婆婆扫视了一下桌子上的饭菜,哧溜哧溜的喝着汤。
“这样的菜让人怎么吃?我病了那么多天,不知道买些好吃的来?”她说着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看都不看雅琳一眼。
从白勇去世后,日子是有些拮据,家里只有雅琳一个人干活,四个人吃饭,省着点日子才能过下去。雅琳并不想委屈了婆婆。
“去,吃了饭就去”说着,雅琳又给婆婆夹了一些菜,这一顿饭虽然不怎么样,病了多日没有吃一点东西的雅琳婆婆吃了不少。
雅琳看到婆婆身体恢复了,她的心里顿时敞亮了。她仿佛一切都好了起来。她穿上了那件粉红色的短袖,黑色的中裤,白色的凉鞋,走了出去。
“看看,看看,又赢了,想输都不行,”接着是一阵哈哈的大笑,那声音是多么的痛快和不可一世,是老猫的声音。
雅琳回头一看,坐在那里的就是穿着白背心,灰色短裤的老猫。
不可能,不可能,老猫昨天被警察抓了,怎么又回来了?竟然还这般如此的狂笑,雅琳无法忍受。
雅琳三步两步走到老猫身边,一把抓过老猫手中的牌,狠狠的扔在了桌子上说“你这个无赖,警察放过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雅琳一个耳光打在老猫的脸上。
其他的人们瞬间转过头望着他们两个。
老猫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他死死的盯着雅琳,紧紧的握着拳头,突然,他拉着雅琳朝一边走去,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也消失在雅琳婆婆的视线里。
老猫把雅琳拽到远处的墙边,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他狠狠的把雅琳甩开说“你听我说,白勇的死我都觉得奇怪,跟我没有关系,前一段时间打牌,他输给我一千多块。我给他开玩笑说,他指定还不上了。白勇说:不可能,三天之内,我都会赢过来,如果赢不过来,我就不活了,你呀帮我照顾雅琳和孩子们。说着白勇嗤嗤的笑着。每个人都知道他爱开玩笑,没有当回事。可是在他说过话的第三天,他的钱差不多都还完了,只剩下一百多块钱,而他真的死了。”老猫伤心地说。
“我都觉得很奇怪?”老猫接着说。
“你骗人,为自己脱罪是吧。”雅琳说。她不相信会是这个结果,怎么可能?只是开玩笑而已,而白勇怎么开起了这样的玩笑。
“不信,你可以问问别人”老猫走了。
雅琳想着老猫的为人,这麽多年,老猫还没有干过坏事,至于打牌,他们都没有他认真,玩玩而已,欠的钱还也行,不还也没事,白勇的钱都还完了,怎么可能还喝农药呢?雅琳心里犯了嘀咕,也许是自己的判断有误。
上午,雅琳去了镇上,也去了公安局。警察告诉雅琳白勇是属于自杀,是喝了可乐瓶里的农药死的。老猫并没有和案件有事实上的联系,释放。
雅琳只能走了。
雅琳提着鸡肉往回走。他没有再去想白勇的死亡,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几年前,村上曾发生过这样的事,一对夫妻,开了一间酒吧,生意非常红火,夫妻关系恩爱。可是有一天,老婆突然从身后抱住了老公说“老公,再让我抱一下,以后就抱不成了”当时老公对妻子的会有些生气,他认为妻子不应该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到了晚上,她的老婆从楼上跳了下来摔死了。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中午时分,雅琳走在了坝堤上,近十米的坝堤一点都不窄,每隔一段,都有水泥做的步梯一直延伸到水里,方便人们洗衣服,洗澡。来来往往的人从坝堤上路过,汹涌的大水拍打着岸边。望过去是一片片的村庄,大坝的另一头就到家了,每次去西沟边上大坝,雅琳总是有些害怕,而在这里人来人往的坝堤上,雅琳一点都感不到害怕。宽阔的大水,和无边绵延起伏的西沟构成了一副美丽的图画。
这个时候天气很热,雅琳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两只脚一步一打滑,为了臭美,还穿着高跟鞋,此时他想把这双鞋扔掉,光脚丫,可是地上的石子咯脚,不能走路,下次打死都不买高跟鞋。雅琳扭来扭去,脖子里被汗水弄得黏糊糊的,热得雅琳真的受不了了。
她一手提着鞋子,一手拿着菜,顺着步梯下去了,来到了坝水边。淡淡的水的味道扑鼻而来,湛清湛清的水,雅琳真想喝一口,可是坝水不能喝。她把鞋子和菜放在一边。她用手试了一下,清凉清凉的,然后,双手捧着水使劲的洗脸,太舒服了,这种清凉的感觉直接渗入雅琳的心里。她坐了下来,她把脚伸进了水中,浑身冰凉凉的,舒服极了。雅琳望着对面不远处的西沟坝边,突然,一个东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像是一个小孩在西沟坝边。正午谁家的小孩会在那个地方而看不家大人呢?雅琳迟疑了一下,不对,那个地方陡峭,没有人去过,怎么可能有小孩。雅琳仔细的瞅着,那个小孩噗嗒噗嗒的拍着水面,非常快乐。突然,小孩不见了,雅琳有些害怕,她听到坝堤上的车飞驰而过的声音,人们有说有笑的从坝堤上走过,没有人注意到坝边正在洗脚的雅琳,瞬间,雅琳感到孤零零的,她看了看背后,坝堤上的人们都远远而去,车一辆一辆飞驰而过,雅琳又看了看左右边,长长的坝堤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坐在坝边洗脚。
突然,雅琳感到有东西再碰她的脚。
鱼,肯定是鱼。雅琳想,在大坝里洗脚经常有鱼啃脚。雅琳的两只脚对着搓了一下,继续把脚放在水里,鱼又来了啃她的脚,雅琳低着头朝水里看。
她惊叫着跑开了,一只腐烂得不堪入目的小孩的手正准备抓住雅琳的脚。
雅琳提起东西转身疯跑,她光着脚丫,喊着跑着一口气跑到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