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那村子后,顺着马路走到村子中间,看到一个学校,六七间砖瓦房教室,一个篮球场。我们走到一间教室门口,想就在檐下睡一晚。
学校就在马路边,马路对面都是人家,月光下隐约看到那些多是木房,夹杂着一两家砖瓦房。
农村人都睡的早,只有零星几家亮着灯光。我跟肖刚正在轻声说话,突然路边有个人朝我们喊:“是哪个在哪里?”那人拿着手电筒照我们。
肖刚站起来走过去,是个比我们小一点的男孩,他对那小孩说:“我们是过路的,小兄弟,麻烦你帮我们打点水喝。”说着递手中的空瓶子给那个人。
虽然饥渴,但是当被发现时我已经有些害怕了,没想到肖刚还从容的去找人家要水喝。
那人没接肖刚的瓶子,也没说话,转身就跑了。肖刚无奈,回来坐下准备睡觉。
几分钟过后,马路对面有四五道电筒的光一晃一晃的朝我们这里跑来,我吓得呆若木鸡。
他们很快就来到我们跟前,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之前发现我们的那个孩子站在他身边,另外还有大小四五个人。
多年后,我仿佛想去那个发现我们的小孩第二次来的时候,他手里端着一个装着水的水漂,递给我们喝。但是又好像没有,我好几次极力的去想,都想不起来了。
那个中年男子喝问我们是干什么的?肖飞一一地回答了他。
“贵阳在那头,你们怎么往这边来?别给我耍滑头。”那人喝道。
我跟肖刚几乎同时发出“啊!”的一声。
又经过一番解释,确实我们两个小孩也不像小偷,还那么狼狈,所以那个中年男子把我们带到了他家。
他家住的是什么房子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是一间挺大的房屋。一进门看到的是灶台,灶前有一小捆柴,再往里一点是一个小炉灶,炉灶周围有四条长板凳,我们两个就坐在那长凳上吃完炉灶上的一大锅炖土豆。房屋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再往里面是一张靠墙的大床,挂着一个大蚊帐。这些都在挤在一个房屋里,没有隔开。
中年男子姓彭,是村里小学的老师,有四个孩子,大儿子今年刚外出打工,两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还在读书,小儿子就是刚才发现我们的那个男孩。
我和肖刚坐在炉灶边吃饭,彭老师坐在一边跟我们说话,他的三个孩子站一边看着。彭老师时不时训我们几句,但是话里对我们也挺客气的。
彭老师说:“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这大半夜的跑到陌生的村子里来,黑灯瞎火的,别人把你们当小偷打整的话,不死也残废。”
我们一边“恩恩”地答应他,一边吃饭。
彭老师继续说:“这里走路去贵阳,两天都走不到,你们太不知道好歹了,而且铁路上那么容易出事。”
“……”我们相对无言。
彭老师又问:“你们跑出来家里人不知道的?”
“没跟他们说。”我说。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现在你们爸妈一定很担心你们,你们太不懂事了……”彭老师说了一堆大道理。
我们已经吃完了,坐正,虚心听教。
最后彭老师说:“你们今晚睡这里,明天我要打电话给你们家长,你们家有电话吗?”
“我们村里就我二伯家有一台。”我刚说完,发现肖刚正用眼睛瞟我,但是话已经说了。
那天晚上躺在那张大床上,看着那大蚊帐,我又回忆起了我才几岁时的一个记忆。那次我在三更半夜发高烧,我爸妈爬起来忙里忙乱,我记得那时候我爸妈的床上也是这样大的蚊帐。爸妈用毯子包住我,背我去镇上看医生,那晚下着好大的雪,路上不用点火把都很亮很亮。走到镇上,有一排排铁路在我们面前,再走就发现一排排的铁路就齐齐的断了,对面是平地,有人卖橘子,满地都是橘子。那次记忆我就记得这么多,
后来我问我爸妈,那些铁路是不是在哪里段了?我爸妈说,车站就多了几根铁路,没有我说的那么多,而且没有断,那铁路是没有头的怎么会断。我爸妈说我就是那次发高烧烧坏脑子的。后来我也懒得跟他们讲了。
那晚想我想了一下就睡着了,但是肖刚一直没睡。后来肖刚跟我说,那一晚他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浮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