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只觉得今天晚上整个人都反应慢了半拍,就在她那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捏捏脸应该只是个打招呼的方式吧,可就算自己是王纾的时候也没有被除了老爸以外的男性生物捏过脸啊,这放在古代算是被调*戏么……?脸上被捏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触感,莫名的烧灼起来。
这片刻空档,青年却无察觉地放下手走向那发嗲的女子,又伸手去摸人家脸颊。这位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重重拍掉“狼爪”,又祭出五指纤掌,干脆利落地一扇“五指山”回复。青年敏捷地扣住凌空而来的皓腕,带些无奈笑起来说:“这下我知道了。”
玛瑙收了手,得意洋洋地对望舒说:“看到了吧。这个反应才是对的。”
“那这位是……?”青年看向望舒,目光中充满好奇。
由于大家都对这位老大很是信服,望舒也怕怠慢,赶紧准备回答。
这时,只听见一直在全身贯注给乌鸦做检查的琥珀冷“哼”了一声,把那一套金针扔到桌上,站起身来看着青年负手不语。
青年看他的神色凝重沉郁,暗叹一口气,知道还是被他瞧出了痕迹,瞒他不过,便也就直接说开了:“桂圆,我也知难侥幸瞒过你,但乌宝所受的伤,乃是夜华所创,夜华在灵石之中代表毁灭,若不是一等灵兽之躯,哪有活命的幸运!幸好这伤只不过是夜华冲击所致,并没有发挥它的灵力,可饶是这样,乌宝逃回来时也是命悬一线。我本急着带它来找你没想到遇上锁户,权宜之下只能去趟药王谷,请医仙柳素问先护着它的心脉再图疗伤之法。”
似乎是“医仙柳素问”几个字刺激了琥珀的耳朵,他有些隐隐的郁气,却压抑着冷淡地说:“那你就干脆让她治好了完了,干嘛还想办法进楼来找我!”
青年叹了口气说:“可是柳素问看了伤情之后,却说这伤天下若能治得好的,只有一人,可惜此人身在传说的自在楼中,久已不问世事,更无人知其楼所在,踪迹难寻。”
琥珀面无表情。青年接下去说:“我知道她说的是谁便再次恳请她出手,她却有些为难和无奈道:‘听说那位有个规矩,但凡过了药王谷柳素问手的病患是绝不肯接的。年轻人,我可以帮你先护住心脉,你还是先去找一找那位吧。’”
琥珀的眼神动了一动,嘴唇紧抿,过了半刻后坐了下来神情不明地问:“那婆娘……”发现失言之后迅速改口说:“柳素问当真如此说?”
青年点点头。琥珀默然片刻后冷笑一声说:“她的施针手法是我教的,别人看不出又怎么瞒过我?她虽不认得你,但三足乌的主人又岂是常人。她料你找我并非极大难事,这是在试一试我是否会遵守自己的规矩。”
白银觉得两人磨叽许久一下着急起来说:“老四你到底治不治啊。这可是乌宝啊。”
琥珀又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注视着青年说:“我不能坏了这个规矩。”目光中透露着祈求谅解。青年再次点头,走向床上的乌宝,准备重新放置在怀里说:“我明白。凡事不可强求。”
“不。”琥珀拦住了他,急急地说:“我不能治。这里有另一个人可以。”
谁啊?大家面面相觑,直到随着琥珀的目光最后集中在站在琉璃身后的少女身上。
“我?!”望舒被盯了半响,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对象不是别人,狐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发问。
那青年眯了眼睛,重新把审视的目光放在了望舒的身上,像是等一个解释。
琥珀于是替望舒把她的来历叙说了一番,最后补充了一句说:“珊瑚跟我学医三年,由她代我施诊,我从旁指点,便不算违背规矩。”
望舒闻言瞪着琥珀,不是吧,让我施毒解毒也就马马虎虎,针灸汤剂一类因为不被琥珀看重也就学得更为稀松,更直接从人医跨越到兽医,这个难度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青年看着望舒的神色,也是有些担心,但犹豫了下没有张口。毕竟一来是琥珀的建议,二来也别无它法。
望舒刚刚对之前“柳素问”、“规矩”的一段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猜测大概是琥珀哪个老情*人跟他志不同道不合因此以跟对方怄气为乐趣,所以死活不肯失了这个面子,这才赶鸭子上架,让她来接这个棘手的活儿。而且对象还是灵兽三脚乌。误诊害死一等灵兽会不会被云栖大陆所驱逐她是不知道了,不过这个“庸医”的恶名她注定是要背一辈子。
她在那里心里转弯的功夫,琥珀已经遣散了众人,只留下青年。一回头发现望舒已经走过去查看伤口了。青年的眼神跟随着她,流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等琥珀走近过去,望舒抬起头说:“胸腔处穿了个大洞。好在心脉被护住了,血也止住。但要尽快修补,否则也持续不了太久。”
琥珀点点头,问:“你想到什么办法?”
“麻沸草、木逢春和琼花浆。”望舒答,皱眉说:“最好还用些明灵芝。”
琥珀脸上喜忧参半:“你要动刀?倒是比我想得要奇诡一些,但不失是条捷径。”
青年听得眼中有些迷惘。但其实望舒的意思就是要麻沸草进行麻醉后,打开破洞,填入木逢春(此物其实是种菌类,最能生长血肉经络,并能自动与周边血肉融成一片),至于琼花浆是用于粘合创口,避免木逢春旁枝侧溢,而明灵芝是为了养元补气、调理用的。简言之,就是一场外科手术。望舒想到是极为自然的事,但被琥珀一说,才突然想起手术在这个时空也被视为是冒险的医法。
她于是忍不住看了这三足乌的主人一眼,毕竟是人家的灵兽,若是主人不同意冒险,也是白搭。青年和琥珀对视了一眼,也许是从琥珀眼中得到了肯认的意思,于是也以眼神表示接受。
望舒拿着把寒光的小银刀和一碟麻沸草的汁液向着乌宝走去,乌宝勉强睁开眼睛,它的神智还算清醒,身旁发生的一切对话也都入了耳朵,此时对这个拿刀的“见习医生”表示强烈的怀疑,若不是此时重伤在身,它必定大叫抗议,眼下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所以虽然青年看懂了它的眼神表示同情,但望舒已经无知无觉妥妥地替它涂上了一层草汁,它感觉心口瞬时都木掉了,然后是任一双手在身上鼓捣。
这一场“外科手术”做完,已是过了后半夜了,乌宝在这过程中精神高度紧张反而倦极睡着了。望舒擦去额上的汗珠站起身,看着琥珀善后,过了片刻说:“琥珀,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好。”琥珀回应了一句,一转身却看见坐等的青年,想起一件事来,赶紧叫住欲走的望舒说:“等等,你回哪里?”
“黄金屋啊。”望舒莫名其妙地回答。
青年站了起来,看看望舒也看看琥珀,微笑说:“原来已经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