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咯咯笑得失常,她看向颜渊,幽幽道:“颜渊,你若现在不陪我,我便将叶子送给大王,你自己想清楚了。”
颜渊轻轻闭合了一下美目,再睁开时,眼神却是温润如水地看向叶子,柔声道:“叶子,你先回夫子府等候消息,可好?”
“不要!”叶子清澈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紧紧攥住颜渊的手,颤抖着声音道,“我不要你为我受苦,我不要!”
颜渊抬手摸了摸叶子的脑袋,轻声道:“乖,先回去,我自有办法。”
南子冷冷道:“你俩若再如此情意绵绵,只怕子路在黄泉下也不会原谅你们了。”
她见不得此种凄凉话别的场景。想当年她和公子朝,时时都要如此,不堪回首。
如今年轻俊美的颜渊,仿如曾经的公子朝一般站立在她面前,她有些心痒难耐了。
颜渊慢慢松开叶子的手,轻声道:“回吧,等我的消息。”
叶子不肯放手,却见颜渊的手指渐渐从她的手掌中滑出,滑出……
“颜哥哥!”叶子悲怆地喊了一声,眼泪哗啦啦地奔涌而出。
颜渊美目中也升起雾水,他转过身,背对着叶子,一步一步走向南子。
南子喜得心花怒放,她张开手臂,迎接着颜渊。有生之年能享受如此年轻俊美的男子,世上的美好莫过于此。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清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南子抬头见小郢站在门口,满面狐疑地看着她。
南子尴尬地放下手,笑容可掬地道:“儿子,母后在谈些事情,你先出去玩玩。”
小郢精致漂亮的脸上掠过一丝阴暗,他快步跑进来,来到叶子身边,伸手去拉叶子的胳膊,“叶子,你是来看我的吗?怎么也不让人通知我一声呢?”
叶子忙别过头去擦掉泪水,转脸强颜欢笑道:“郢王子好。”
小郢早就看见叶子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如今近距离见她大眼睛红通通的,心中疼痛,忙抬手去拭叶子的眼泪,低声道:“怎么哭了?我母后说你了?”
叶子摇头,哽咽着声音道:“我没事,郢王子这几日可好?”
小郢握住叶子滑嫩的小手,悄声道:“不好,我一刻都不想在王宫里呆着,今日你便带我回夫子府好不好?我……我好想你!”
南子趁机大声道:“叶子,你便带了郢儿回去吧。这里有我和你颜师兄,无妨。”
叶子眨了眨湿淋淋的大眼睛,突然屈膝跪下,语带哭声道:“郢王子,请你救子路师兄!”
王宫纯然居。
这是一套雅致的四合院,坐落在卫国王宫中,有着前院、后院和花园。
此刻,一辆豪华马车正急速驶向纯然居。
马车上,叶子伏在颜渊肩头,不停地抽噎着。颜渊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安慰着。小郢则握住叶子的一只小手,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南子则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对面长座上,眼光不善地盯着面前卿卿我我的三个人,心中恼火万分。
本来她设想了一步好局,或者收了大王的心,或者要了颜渊的身,结果叶子下跪哭求小郢,小郢怜香惜玉,居然答应单枪匹马去救子路,且倔强地不听劝阻。
颜渊心疼叶子的跪求,当场反悔,并且咬牙切齿发誓,从此与南子势不两立。
她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情人没得到,儿子也失去了对她的信任。
南子越想越觉得生气,银牙咬得咯吱乱响,却发现对面的两个男子,全身心都投在叶子身上,简直视她为无物。
马车驶到纯然居门外,叶子等人便下了车。
纯然居看守的侍卫见是南子王后驾临,自是小心迎接,殷勤相送进门。
纯然居院落宽阔,雕栏画栋,自有一派帝王之家的风范。
院内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南子敏感地停住了脚步,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子路呢?”南子大声道,同时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象,“你们不是让我来救人吗?人呢?”
颜渊柔声对叶子道:“我们去大厅看看吧。”说罢,扶着叶子就要前行。
南子一把拦住,高声道:“你们不是千求万求我来救人吗?怎么如今如此态度?”
颜渊冷冷地看了一眼南子,复又低头温柔对叶子道:“子路估计在前厅里,我们进去探个究竟吧。”
叶子点头,和颜渊相携向前走去。
小郢快步跟上,轻蔑地道:“母后,子路不会押在院子里的,你若要怕,就请回吧。”
南子气急败坏,几时她遭到过如此无视,如今这大大小小的男子都不睬她。说到底都是叶子惹的,看来红颜当真是祸水。
南子跺了跺脚,大步去追叶子等人。
眼见着叶子等人就要推开前厅的大门,南子正要发力追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道亮光直奔自己而来。
她惊得大叫一声,快步抢身向前,躲到叶子身后。
那如影随形而来的是个蒙面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剑直刺南子胸口,却在见到叶子之后,顿住了长剑。
南子转动眼珠,一把将叶子拽过来,拖到自己胸前,颤颤抖抖道:“你是什么人?居然在宫中行刺,不知我是王后吗?”
蒙面刺客手挽长剑,咬牙切齿道:“杀的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后!”
颜渊大声喊道:“别伤害叶子!”
蒙面刺客的剑已经抵到叶子胸口,却是迟疑着没有动手。
叶子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蒙面刺客,见他身形消瘦,蒙面的脸上露出细长的眉和一双闪着仇恨光芒的眼睛。
她感觉眼前这个蒙面刺客非常陌生,但是刺客看向她的眼神中,却有着一丝莫名的光在闪烁。
南子抓紧了叶子,挡住自己的身体,她哈哈笑道:“你若杀了我,必要先穿过叶子的胸膛,你敢冒这个险吗?你不怕沦为孔夫子及其弟子的仇人?”
蒙面刺客踌躇着,没有抽回剑,却也没有再继续行动。
三人一剑就以这样奇特的方式,在空旷的纯然居里,对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