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我关了电视打开客厅门，站在门口用力的吐纳着被晨阳透穿的新鲜空气，真湿润，真清爽。东方的朝霞映照着正在苏醒的大地，柔和的阳光轻轻洒在我身上，洒进我的心扉，好暖好温馨。
晒了片刻朝霞，我走到院子里，抬头朝二楼卧室窗口喊小玲下来做早饭，可是没有回应。
她还在生气。
我准备厚着脸皮喊第二声时，院门突然剧烈地响起。我一打开院门，就看到仿佛给雷劈过，面色铁青的何伟。只打了个照面，他迎面给了我一拳，并暴喝，“你怎么能做出那么恶心人的事？”
平白无故，一大早的挨揍，我也有些不爽：“我做什么了？”
何伟咆哮：“你还装无辜？小雪现在都还在宿舍里哭啊。”
原来他是为了林雪的事，看来林雪把昨晚那件事告诉他和谢雨珊了。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我问。
“她说什么重要么？你难道还不清楚你自己对她做过什么？”
“不清楚。”
“刚吃干抹净就不认帐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是这种人啊。”何伟举起拳头又要揍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拳头，也大声地吼：“你别一大早的发癫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昨晚小雪和你嫂子睡二楼，我睡一楼。半夜醒来就看到她光着身子缩在我睡的房间，事情就是这样，我什么也没做过。”
我那么大声除了气愤之外，也是想让小玲听到。
何伟也大声地说：“放屁，小雪在宿舍里对我和珊珊说，她半夜起来去卫生间方便，刚出卫生间，你就站在一楼房间门口让她进去。她以为你有什么事找她说，哪想到她一进你房间，你就……幸亏嫂子出现的早，不然真就让你得逞了。”
我无语地笑了。
“哇，你还笑得出来？”
“不笑又能怎么样？如果我告诉你小雪昨晚是故意喝酒装醉，让我们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宿舍，就留在了我家，你会信么？如果我告诉你她是故意半夜起来进我房间，趁我醉酒不清醒把我的衣服脱了，假装受委屈缩在一个角落里哭，故意用哭声惊醒你嫂子，你会信么？如果我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就是为了破坏我的家庭，你信么？”
何伟愣住了。
慢慢地，也许他记起了林雪昨天说担心我的态度，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那……那现在怎么办？要揭穿她么？”
我叹了口气，摇着头说：“还是算了吧，我和她什么也没做过，以后少接触就行了，没必要太伤她面子。我现在……我现在就想着怎么把楼上那头猪哄好，我就奇怪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她怎么就想不通？”
这时，二楼卧室的窗户被推开，小玲站在窗口处瞪大了眼睛朝我咆哮：“你说谁是猪？换了是你看到那种场面，你不生气？”
她说是这么说，但生硬的表情里也掺杂着一丝笑容，看来她在楼上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忽然觉得舒畅了好多，但还是装作不悦地样子，朝上面的小玲说：“那现在你心情好点了没有，好了，就给我死下来做早饭。”
“不做。”小玲斩钉截铁的说了声，然后用力地关上了窗户。
小玲还是下来做了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自从记起了那个从墓地带回来的女鬼之后，就再也没梦到过它。可昨晚梦里的女鬼又是谁？为什么那么恶毒的要另外一个我去杀小玲？最恐怖的是，为什么它后来会突然变成了小玲的样子？
吃完早饭，何伟似乎也没有回去的打算，直愣愣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看来他也有心事。
“你怎么了？”我问。
“没……没什么。”何伟笑了笑，愣了片刻，忽然又对我说：“萧扬，你记得我前些天跟你讲过得那个梦么？”
“你是说摸珊珊屁股，后来沉到海水里晕过去的那个梦？”
“没错。”何伟说。
“怎么了，在梦里面摸得不过瘾，还想在现实中摸一把？”
何伟居然没想，反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我几乎天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梦，每个梦里都要摸一次她的屁股，每次都会沉到海水里晕过去。”
“我看你是思想邪恶，一天到晚都想着去摸她屁股，才会做那样的梦。”
“是……是么？”何伟看了我一眼，然后苦笑着叹了一声：“也许是吧。”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客厅外传了进来：“有人在家么？”
说话的是韦警官，和他一起来的是一个经常跟着他的年轻警察。
“不好意思，院门没关，我们直接就进来了。”韦警官边说边走进客厅，他一走进来，随便观察了一下我们，忽然看着何伟说：“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谢雨珊和那个林雪没来么？”
何伟说：“谁说过我来她们就一定要来？”
韦警官“哦”了一声，然后对我说：“其实今天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们看看这个。”
他从手提工文包里拿出两部手机摆在茶几上。
有一部是昨天在警察手里看到的黑色的手机，另外一部是粉红色的手机。
一看到那部粉红色的手机，我和何伟愣住了。
那赫然是张思同的手机！
“你们是从哪找到这部手机的？从东湖里捞出来的么？”我问。
韦警官摇了摇头，指着另外一部黑色的手机说：“东湖公园昨天我们已经捞遍了，只有这部。”他又指着张思同的手机，忽然微笑着说：“而这一部，是从瘸子那里找到的。”
“瘸子？你是说第一个发现命案现场的瘸子？”何伟说。
“没错，就是那个瘸子。”韦警官身边的年轻警察忽然开口说话，而且显得有些兴奋，拿起茶几上的黑色手机，像讲故事一样对我们说到：“昨晚我们对徐林审讯完之后，队长一直在思考昨天下午从东湖捞上来的这部黑色手机的问题。因为萧扬你说过张思同临死之前跟你打过电话，所以即使凶手杀人之后取掉卡删掉所有通讯记录把手机扔到湖里，至少手机还是张思同的。可命案现场的湖里，我们捞起来的只有这部黑色手机，那么张思同的手机去哪了？难道凶手行凶以后将手机拿走了？”
年轻警察摆了摆手上的黑色手机，看着我说：“怪就怪在这部手机上，你说这部手机里的一段mp3，是曾经有人给你打骚扰电话时的内容，试想一下，如果这部手机是凶手用的，他为什么不把它带走反而要扔进湖里，让警察找到？所以，队长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什么推测？”我问。
“张思同既是受害者，也是给你打骚扰电话的那个人。”年轻警察说。
“怎么可能？”我惊讶的连嘴都合不拢。
年轻警察接着对我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有了推测之后，要解决的是找到张思同的手机。后来队长带着我去了一趟法医科，仔仔细细的将张思同的尸体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张思同的右手掌的手指与掌心有一个几厘米的空隙，也就是说，死者死之前的右手必定抓着几厘米厚度的东西，我们猜想那样东西就是张思同的手机。要知道一个人临死之前抓住任何一样东西都会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他手里如果有东西根本不可能掉进水里。所以我们就去找了那个瘸子，而结果和我们的推测一样，确实是瘸子掰开张思同的手掌拿走了手机。”
“但你们怎么这么肯定张思同是打骚扰电话的那个人？”我问。
年轻警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忽然拿起张思同的手机说：“这里面有两张卡，其中有一张卡的号码正是1444444444！！”
“怎么可能，不可能。”我几乎不敢相信。
“不信你们自己看，这里面还有他发恐怖短信的内容。”年轻警察把张思同的手机递给我。
何伟立刻挤到我身边，我们逐一翻看信息和通话记录，心情慢慢从惊讶变成难过，甚至疼痛。
居然真的是张思同做的！
年轻警察又拿起另外一部手机，对我说：“其实这部手机也是张思同的，可这部手机的作用，只是用来播放一段剪辑好的铃声。你说在张思同临死之前，你也接到过恐怖来电，其实就是张思同一边用自己手机上14444444的号码给你打电话，一边用这部手机播放恐怖铃音，你就听到了所谓的鬼来电。我估计他打完恐怖电话之后，把这部专门用来播放铃声的手机放进了口袋，他掉入湖中后，手机从口袋里滑入了水中，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只在湖中找到这部黑色手机的原因了。”
年轻警察笑了笑，倒在沙发的背垫上，翘起脚，仿佛在给我们时间去消化他刚才的那些话。
事实摆在面前，我们不得不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张思同要这么做？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韦警官，忽然对我说：“我们分析过，6月28日那天上午，也就是在你家发现尸体的那一天，当时你们包括谢雨珊和林雪都在场。所以只有你们几个人里的其中一个才能发出那样与尸体有关的短信。现在看来这个人就是张思同。至于为什么他会这么做，我们推测过，是因为你。”
“我？”我疑惑了。
韦警官说：“尽管张思同用这个号码群发过短消息，但通过电话的却只有你一个人。所以说，群发消息只是制造恐慌和假象，而只给你打电话，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是针对你。”
“我和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隔阂，为什么他要针对我？”
韦警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怎么？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你不会是怀疑我杀了他吧？再说了，尸检报告上都说他是给吓死的，熟人怎么可能吓的死熟人？”
“没有说怀疑你，只是对张思同为什么针对你有些好奇罢了。至于熟人能不能吓死熟人，可能性虽然很小，但也不是一点可能也没有。要知道，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胆大的就算真放到鬼窝也不怕，胆小的哪怕听到一声尖叫，都会吓的要死。”
小玲替我辩解：“张思同死的那晚，我和萧扬都在家啊，我可以为他作证。”
韦警官笑了笑，对小玲说：“那谁又能证明你不是在说谎？”
小玲急得说不出话。
韦警官接着对何伟说：“包括你和谢雨珊那晚相互不在场的证明也不足以摆脱嫌疑，因为你和谢雨珊都不知道睡着之后，对方有没有出去过。”
何伟也急得说不出话。
我忽然很生气的站了起来，对韦警官不客气地说：“你摆明了是怀疑我们这些人里其中的一个对么？”
韦警官笑了笑，说：“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在没有证据之前，只要与案子有牵连的人都有嫌疑，这也是我们干刑侦工作人的本份。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韦警官站起来，收起桌子上的两部手机，和我们示意今天的调查结束，然后和年轻警察往外面走去，走到客厅门口，突然回过头来，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徐林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割腕自杀。”韦警官叹了口气，说：“很遗憾，这是我们的失职，没有检查到他身上藏了一把水果刀。”
警察离去之后，何伟没多久也走了，带着迷惘走的。
时间过得很，在一整天的想七想八中，转眼夜就降临。
我和小玲本来打算早些休息，刚准备躺下，韦警官忽然打来电话，说让我们去他那里一趟。我和小玲抵达离县公安局时，何伟和谢雨珊也到了，只差林雪。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