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姐姐，饿了。”叶歌看着坐在家外面的大树下，写作业的姐姐，娇嫩的说。
那时她才十一岁读五年级，绑着马尾头。妈妈告诉她要努力读书，农村的孩子才有出路，虽然她不知道出路是什么，但是妈妈说的话她都听。每次学校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那时她的梦想就是希望爸爸快打工回来，看看她从学校拿的奖状，然后像别的爸爸那样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叶启菱上学后爸爸就出去打工了，她记得爸爸走那天对她说。“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只是出去给啊菱买糖去。”她笑着大声说。“那爸爸要给阿菱买很多糖。”
“好，啊菱要在家乖乖的听妈妈话。”叶东把背上的包往身上抖了抖。
他对着润红说。“嫁给我可苦了你，连相依相慰都做不到。”
女人眼里有泪水在打转。“没事的，这是为了孩子好。没有相依相慰，我们有那颗心。”像是欣慰又像是在任劳任怨。
就这样那个男人跟随村里的很多人伴着早晨的第一篓阳光，走向了通往大城市的路，告别了身后的母女。
“妈妈你怎么流眼泪了。”她不解的问润红。
润红慌忙的用手擦了擦眼，掩饰着。“眼里进沙子了。”
叶启菱幼稚的说。“那阿菱给妈妈吹吹。”
到了很久以后她明白，妈妈为什么会流泪，那是对爸爸离去的不舍，连同在心里他这个难以割舍的人。
叶启菱用她幼嫩的声音看着在门口玩石子的叶歌。“姐姐，做完最后一道题目就去做饭。”天边的夕有半已经躲了下去，墙壁上的大挂钟时针指着五字，平常润红这个时间都会从地里回来给她和弟弟做晚饭。有时候她也因太忙要天黑才回家，不过那时候饭菜都被叶启菱做好了。别人家的孩子还在草坪上玩耍捉蜻蜓时，她就已经帮妈妈分担家务，她明白这个家的苦处，只要家里有什么事要做，她都会抢在润红的前面，自己的衣服和弟弟的都是她来洗，为的只是能让妈妈多休息点，自己累了，睡一觉就好。
-02-
村里的小学离家里有几里路来回五十多分钟，二年级那年她告诉润红。“以后不用送了，我不怕。”他看怎么润红每次送她上学后又一个人走过那长长的田埂，心里不忍心怕妈妈孤单。
早上天阴暗暗的。“阿菱，慢慢走路上别摔着了啊，妈妈在楼上看着的。”女人对上学去的小叶启菱说，家里的楼房刚好能望见对面叶启菱上学的路。
“恩。”声音托的很远很远，叶菱头也没有回的应了声。小小的肩膀上背个旧书包，路上的鸟儿咕咕的叫着，她开始很害怕，但现在她不怕了，因为妈妈告诉过她那是鸟儿在唱歌，只是她上学的步伐加快了。
六年级毕业时她考进了重点中学，老师也到家里来报喜说这孩子将来定会有大出息，润红忙着给在外打工的叶东打电话说她女儿考上了好学校，可叶启菱却表现得忧心忡忡。叶东从外面赶了回来，对她说的还是那句话。“好好读书。”认真读书拿第一，成了她后来的动力。
那年炎热的夏天她来到了城里读书，一切对于她都是新鲜的，高楼大厦还有傍晚花花绿绿的灯和广场上伴随音乐跳舞的人。
叶启菱在城市的第一个朋友是李醒茹，本来俩个人在生活上是完全没有交集的，叶启菱在班上属于沉默的那种不知道如何容入城里孩子的交际圈，有时连说话都不在一块，就像两个世界里有明确的边界。她只是天天认真的学习听老师的话，做该做的事情。那天叶启菱在打扫楼梯的卫生不知是楼道太滑还是鞋子的问题摔了一跤，李醒茹正好从教室走出来去买东西，在班级里面她们也很少说话，李醒茹只知道每次考试老师念排名时她都在前面，脑子里对她有个印象。“你没事吧。”李醒茹关心道。
叶启菱痛苦的摇着头，从小独立惯了认为这点小事算什么，以前在地里摔了就算在痛还不是爬起来走两步就没事了。她试着站起来用手扶着墙壁，净白的脸上露出细细汗水，刚刚站稳走上一步差点又摔了下去。
李醒茹上前扶着她的手，望见她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心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坚强。“还是去医务室看看。”
叶启菱点了点头，在李醒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过楼道的转角处，他俩的友谊也就从那时开始。
早上的微风有点冷，吹动着她俩的长发，她在教室的阳台对李醒茹说。“你一定没有见过清晨的日出，在乡下日出的红光会带给每个看它的人好心情，所以我起床都比较早，就为了看看那日出，给自己每天一个好心情。”
李醒茹用手把左边脸上的头发放在耳朵后面去，说话时嘴里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如果我那天心情不好了，你就带我去看乡下的日出。”
她抿嘴一笑。“日出虽然很美，但看它的人，要用愉快的心去看，如果是悲伤，那也只是悲凉的景色。”
李醒茹心里一惊，有点理解不透，随口答道。“我会的。”
下方的篮球场上，同学们熙熙攘攘的朝教学楼里走进来。
后来李醒茹问她那次明明知道自己走不了，为什么还要装作坚强。叶启菱不好气的答到。“你以为乡下女孩会像你这城市女孩那么娇气吗，动不动就上医院。”其实她认为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用去看，一个人时忍着忍着也就过去了。
丝丝的坚强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有时也是很多事逼着自己去坚强，如果没了那份坚强前面的路会是死胡同，要么连退路都已经模糊不清。
李醒茹反击道。“那我也不会像某某摔倒了就把自己的脚弄折。”
“那你要不要每个星期一早上和我去操场跑两圈。”叶启菱轻轻的挑衅着，看李醒茹没有说话又接着说。“你怕了？”
李醒茹初中时的性格是比较小姐气的，哪里经得起叶启菱这样说。“你说我会怕吗？到时输了就请吃早餐要么帮我写写作业。”
“随便。”叶启菱小手一拍，两颗大眼睛里放出股倔强气。她从不会认为自己会输，上小学时自己走过的山路难道还比不上李醒茹这坐车的。
某天早晨操场上，在校园里上学来的人会看见前面一个女生慢悠悠的跑着，时而看看后面的那个女生说。“你就不能快点吗。”
后面那个女生鬼哭狼嚎的叫着前面那个女生。“跑那么快去投胎啊。”
前面是叶启菱，后面哪位自然就是李醒茹了。她赢了会选择李醒茹请她吃早餐，哪样她就可以为自己节约了早餐钱，有时候在她小小心里什么都懂。
-03-
前年上高中时叶启菱的父母商量着准备来城里租屋住，一是弟弟上初一，二来叶启菱读高中把房子租在城里，有帮助她学习。家里托了城里的亲戚帮他们找了现在的住屋年租金都是便宜的，润红也来到城里打工，叶东还是继续在外面找钱，生活上供她和叶歌上学还是过的去。
叶启菱在青春叛逆期也没有表现出叛逆现象，这也是润红高兴的地方。只要有时间叶启菱都是在家里帮叶歌补课，做做家务，平时润红要上班又要照顾叶歌会很忙，叶启菱的路线很简单白天在学校晚上家里，放假了还是家里偶尔也会和李醒茹她们出去玩，前提是被李醒茹缠着出去的。按李醒茹的话来说，她就是腐烂在家的橘子，对于这个理解叶启菱也不作解释，橘子酸酸甜甜和人的生活一样。
她从不羡慕生活在富裕家庭里的孩子，认为上天把她放在了农村，就是让她每天都能看见太阳从东边的树梢上升起再到西边黄昏的夕阳西下，这样的美景只给特定的人看，叶启菱认为自己是其中的一个。
叶启菱依旧像小学那样，每天早早的伴随着清新空气走路去学校，路过街边飘着香气的豆浆店，看这忙碌的商贩心里相信自己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在这落地尘埃中，时间绕过了年轮。当初的小女孩，现在变为了大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