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来日,我想做你的新郎。”
……你是谁?
“我会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你在哪儿?
“就算是一辈子……一辈子……也要等我。”
……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等你。
视野里一片昏暗,隐约有嘈杂调笑的女子声音钻入耳朵。
“啧啧……可惜了这一身的细皮嫩肉。再这样来几次,血肉模糊的,我都没兴趣摸他。”
“谁说不是呢,哈哈……
……
她的心头无端升起怒意,还有一丝莫名的惧意,想厉声喝止,但喉咙处似被人扼住,发不出丁点声音,只凭直觉朝前跑。
……前方终于出现一抹亮光,一道绛红色的身影闯入眼帘。
那人背对着自己躺在冰冷的石床上,身子缩成一团,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似乎怀里有什么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将整个血痕遍布的脊背露在外头,青丝纠结地散了一地。
既熟悉又陌生……
……既陌生又熟悉……
“暖儿!”
木灵寒骤然从床上蹦起来,扯到右肩胛骨的剑伤,痛得趴回床面,睁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气。
“二小姐,你醒了?是做噩梦了吗?”二名丫鬟听到动静,一个走近床榻替木灵寒盖好薄被,又取来一块布巾替木灵寒洁面,一个倒茶服侍木灵寒。
木灵寒一杯温水下肚,悸痛的感觉退去不少,只一颗心跳动得厉害,一时回忆不起方才的梦境,抬头见丫鬟们神情关切,笑道:“我怎么回家的?”
二名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详细道来,末了又道:“苏太师亲自来访,大小姐正在前厅待客呢。”
“……是吗?”木灵寒不耐地扭动几下被窝里的身子,暗地里忍不住爆粗口,也不知苏玉莲得罪了哪位高人,连累她遭这种罪,却不知如何解决,急躁道,“你们快用冷水替我擦擦身子!”
二名丫鬟面有难色,见木灵寒双颊通红,在额际一探,果然触手发烫。
“您才淋了雨,不宜再碰冷水。”
“嗯,您一定是发热了,歇息一晚,明早就会好了。”
木灵寒一脚踢开被子,没骨气地在心里咒骂一声:老娘忍了!
二名丫鬟大惊失色,一个忙着替木灵寒盖严实被子,一个忙着检查木灵寒的伤口有没有裂开,弄得木灵寒哭笑不得,偏又难受得挠心挠肺。
正巧木灵珊带着苏玉莲进屋,二名丫鬟连忙行礼,木灵寒也不得不披衣下床俯身见礼。
苏玉莲拣了把圆凳坐下,见木灵寒身形单薄,个头倒比同龄人高出一些,因受伤发热的缘故,面容绯红,掩不住的清丽颜色。
木灵珊对苏玉莲的审视目光感觉莫名,努力平心静气,站立一侧。
丫鬟们分别向苏玉莲与木灵珊奉好茶,木灵珊乖觉地挥退丫鬟们。
苏玉莲暗暗点下头,上回见面不曾对木灵寒留意,此刻对木家姐妹俩的好感增加不少,“都坐吧,不用拘礼。”
木灵珊与木灵寒自寻了圆凳,分别坐在苏玉莲下首左右两侧。
苏玉莲坐上高位后罕见的和颜悦色,向木灵寒询问了许多事。
木灵寒不紧不慢地一一作答,间或木灵珊插上几句嘴,二人早先串过事情的前因后果,并未出纰漏,只木灵寒心中叫苦不迭,若一个不小心露出****的端倪,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木灵珊也心头发急,面上却笑意款款,话语明里暗里都表明对苏玉莲的投诚之心。
苏玉莲心情愉悦,一番言谈下对木灵寒的品貌放下心,似乎看见了苏家香火延续的曙光,和缓道:“皇商的旨意最迟后日会下来,先让灵珊办理,待灵寒伤势痊愈,再接手不迟,灵珊帮衬着些就是。”
木灵珊与木灵寒自是表明对苏玉莲的忠诚。
苏玉莲最后看向木灵寒,缓缓道:“至于今日在法源寺发生的事情……”
木灵寒忙起身接话:“若以后传出一丁点关于苏公子的风言风语,草民自会向大人以死谢罪!”
苏玉莲微微一愣,失笑道:“如此……甚好。你与韶儿年纪相仿,老身也不把你当外人,好像自己的孙女一般,以后可来苏府多走动走动。”
木灵寒喜不自禁,“多谢大人!”
“时辰不早,老身该回府了。灵寒你歇着,好好养伤,有你姐姐送就好。”苏玉莲不再多留,抬脚离开。
木灵珊赶紧跟上,推开屋门,让苏玉莲先行。
“灵珊。”
“草民在。”
“你妹妹太清瘦了些,趁这次养伤好好地补补身子。”
木灵珊微感讶异,面上半点不显,恭敬道:“是,大人。”
苏玉莲回头看木灵珊一眼,笑道:“老身方才的话可不是戏言,以你妹妹的年纪完全可以当老身的孙女,而你们姐妹俩又没有长辈照顾,你妹妹的婚事就由老身做主了。”
木灵珊心头一紧,“是,大人。”
一路再无话。
二人刚出内院,迎面走来两人。
走在前头的是一名青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佩宝剑,微低着头,眉目看不清楚,只觉气息冰冷。
跟在后头的是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孩,浑身充满机灵劲。
木灵珊认出女孩正是木灵寒的心腹手下木珉珉,却不知女孩从哪里带来这样一位少年,一面使劲对木珉珉使眼色,一面对苏玉莲解释道:“启禀大人,因草民与妹妹年幼失散,草民日夜盼望与妹妹的团聚,想着平时多做些善事,也许能感动上苍将妹妹送到草民的身边,便对一时手头拮据的江湖人士施以援手,那少年定是如此。”
“嗯。”
丫鬟与少年退至道路一旁,苏玉莲面不改色地擦身而过。
木灵珊将苏玉莲送至大门口,目送她的马车离去,才匆匆赶回木灵寒的屋子,却是房门紧闭,只木珉珉一人恹恹地坐在石阶上。
“大小姐,您来了啊……”木珉珉说得有气无力。
“珉珉,你带来的少年是谁?他去哪儿了?你怎么不进屋服侍二小姐?”
木珉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模样,蹭过去抱住木灵珊的大腿,苦艾艾道:“大小姐啊,若是事后二小姐惩罚奴婢,您可一定要护着奴婢,好歹奴婢替您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去去去。”木灵珊一阵恶寒,退开几步,双手环胸,“说吧,你犯了什么错?”
木珉珉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仰头望天,作深思状,“此事说来话长啊,大小姐……”说着猛揪头发,跺跺脚,变得豪气万丈,“得罪了一个,讨好了另一个,不见得会脱掉一层皮。烧水才是正事!”撒丫子奔向厨房。
木灵珊灵光一闪,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想起方才少年的模样,暗暗感慨木灵寒的口味真重,施施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