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沉默地走了几条街,从天安门广场走到和平门,脚很酸,酸到无力。我想如果可以一直走下去,然后累到倒下,毫无知觉,无声无息的死去,倒也好。然而他终究抵不了这样足以让人崩溃的沉默,他拉住了我的胳膊:“姻末,你能不能和我坐下来,平心静气好好谈谈,你应该接受这一切。为什么老天会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是因为我们首先应该先成为朋友,至于上一辈留下的错,不应该由我们来承担。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大学生,你怎么这么愚蠢啊?”
“你想跟我作爱吗?那我们去开个房间吧。”我面无表情。
“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吼道。
“你不就想得到我吗?那就来吧,然后你就滚,滚得越远越好。”我冷笑。
他看着我良久,目光中盛满了失望,无奈,迷惘,和凄凉。然后他败下阵来,蹲下身去。
“姻末,放开我母亲和你父亲的关系不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你要把对我母亲的怨恨转移给我,你以为我不恨吗?我也是受害者。二十七年前她生下我,就和父亲离婚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未曾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母爱是什么,当我看到别的小孩放学后飞奔向母亲的身旁幸福的神态,我的痛苦无人可知。青少年时代我逐渐明白了,原来当一个女人爱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的全部,她可以为他抛下一切,然而你看到了,她只是一直在你父亲背后当着不光彩的地下情人,几时她能堂而皇之地走进你家的大门。所以,我又无比的可怜她,当这种怜悯在我心里越积越深,我就完全的释然并且放开了。毕竟她是我的母亲,无论她对我怎么样,对我的父亲怎么样,她毕竟是母亲,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她幸福。”
我怔怔的听着,似乎在听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故事。
他没有在意我的表情,继续说下去:“你知道我的童年和少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的父亲,他是一个贼,他以偷东西为乐,我拒绝吃他偷来的东西,他就打我。还经常背着我找母亲的麻烦,用我的名义敲诈她。我忍着,直到我上大学,他才找了个正式点的工作,我们的关系开始有所缓和。可是在我大学毕业刚刚工作的时候,母亲有一次哭着来找我说她终于要解放了,逃脱了,因为她要和你父亲去美国了。我这才知道父亲多年以来都是以敲诈,侮辱和威胁她为乐。她活的很痛苦,母亲给我的学费一直都被他拿去赌,有好多次我被老师和学生嘲笑的眼光刺的回不了学校。后来母亲就开始把学费直接打到学校账上,父亲知道了之后,变本加厉的去敲诈和恐吓她,为了息事宁人,她一次又次拿钱来堵他的嘴。所以,对于我父亲,除了对他把我抚养成人我还心存一点感激之外,我们之间,实在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这也就是我不愿意向你提及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