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妯娌两人心中有着千般万般不愿,也没有不识时务的当场出声拒绝;毕竟老爷子的性子在那里摆着,虽然在某些方面比较懦弱,但是关系到他面子的大事,向来不容人拒绝。
屋里头的气氛,有几分凝滞,带着一丝无端的压抑;桑红叶本来就是急性子,见到这种情况,有些坐不住了,犹犹豫豫了一会儿,遂出声道,“爸,我想问一下,季家的小儿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是干什么工作的?为什么至今未婚?”
玉正德听见大儿媳妇的问话,沉吟了片刻,答道,“季老头的小孙子叫做季少安,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在部队里当兵,因为那里管理比较严,再加上休假的时间少,这才耽误了婚姻之事!”说完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彩色的照片,递给了离他最近的玉建威玉爸爸。
接过照片,玉建威着实愣了一下,倒不是说季少安长的多帅,而是他那不苟言笑的脸庞,配上左眼角上的疤痕,怎么看都觉得狠厉非常,玉建威百分百可以确定,季家的这个小孙子,绝对不是普通的士兵。
想到此,玉建威不由得一叹,知女莫若父,他可以肯定的说,自家的倩倩绝对不会喜欢上这种类型的男人。
见到玉建威露出这种表情,在座的所有人具是心底一沉,待看过照片之后,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桑红叶捏着手里的照片,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老爷子停留在玉梦婷身上的视线,顿时不淡定了,伸手掐了一把,坐在身旁的丈夫,以期他能够说些什么,转移老爷子的视线。
玉建国感受到大腿上的痛感,抬头看了一眼媳妇,随后转过眼去,看着玉正德,呐呐的开了口,“爸,你看季家的小孙子和婷婷、倩倩的年龄~~~是不是相差大了点?”
玉正德一听见大儿子这么说,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神情不悦的说道,“老头子我还没糊涂呢!小婷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了,不过是相差六岁,哪里大了?”
被玉正德这么一说,玉建国立即熄了声,不再多言,生怕激怒了老爷子;玉梦婷见此,哪里还不明白爷爷的意思,心高气傲的她,不顾母亲的阻拦,嚯得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爷爷,我不嫁!”
自从去了北京上学,见识了都市繁华景象,玉梦婷就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定,此生再也不回偏远的农村,她要留在城里,享受霓虹灯照射的生活;而不是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臭当兵的,做一个粗野无知的村妇,一辈子生活在农村里。
怒火中烧的玉正德,听到玉梦婷的话,随手拿起桌子上还未收拾的饭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听见啪的一声,饭碗便四分五裂的躺在了地上。
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玉梦婷向后退了一小步,毫不畏惧的瞪视着暴跳如雷的玉正德,倔强的开口道,“反正我是不会嫁的!”
“好得很啊!老头子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天了!”玉正德被气得脸色通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爸,您别生气啊!我这就让婷婷给您道歉!”玉建国看到老父亲被自己女儿气成这样,立马上前安慰,转眼看向站在一旁,倔强无比的女儿,厉声喝道,“婷婷,还不过来给爷爷道歉!”
“凭什么让我道歉?除非爷爷答应我,不让我嫁给嫁给那个当兵的!否则我是不会道歉的!”玉倩倩高傲的头颅一扬,根本不买父亲的帐。
“建国,你看看你养得好女儿!竟敢和长辈顶嘴!上了几年大学一点长进也没有!还不如别上了,省的浪费钱!”玉正德气急的把手里的拐杖,往水泥地上连连跺了好几下。
咚咚的撞击声,在堂屋里响起,带着一股沉闷的味道,众人看着倔强的爷孙俩,识相的没有插嘴,在这种情况下,上前劝慰,无异于嫌命太长了。
玉梦婷直接忽视了玉正德话里头的愤怒,不咸不淡的反驳道,“我上大学又没有花爷爷的钱,爷爷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读书!”
说实话,她真的很讨厌这个爷爷,爱面子不说,还特别重男轻女,因为爸爸妈妈只生了她一个女儿,没有生儿子,不知道被爷爷骂了多少次;要不是还有一个疼她的奶奶,她根本不会来参加什么劳什子家宴!
玉正德被玉梦婷的话,气得差点倒仰,对于这个不服管教的大孙女,脸色狰狞的狠声吼道,“我不管你想怎么样,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你如果不嫁!那么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孙女!”
老爷子狠话一落,顿时在堂屋里掀起千层浪花,最先站不住脚的就是玉建国和桑红叶夫妇俩,玉正德这句话实在是够绝情,要是真让爷孙俩断绝了关系,他们夫妇俩的脸,还往哪里搁?这个大不孝的罪名,婷婷岂不是要背一辈子?
桑红叶左看看右看看,脸上闪过片刻的挣扎,最后化为一抹坚定,站起身来,走到玉正德面前,弯腰行了一个大礼,“爸,您先消消气,我代婷婷向您道歉!”
“哼!要我消消气,先管好你的女儿再说!”玉正德听到大儿媳妇的话,别扭的转过头,气哼哼的说道。
闻言,桑红叶心中一喜,乘热打铁的说道,“爸!其~其实婷婷也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哦?她能有什么苦衷?连亲爷爷的面子都不给?”玉正德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在他看来,就算是再大的苦衷,也不能连孝道也不顾!
桑红叶何尝听不出玉正德话里的嘲讽之意,但是为了自家闺女的终身幸福,这一次她必须豁出去,微微咳了一声,待嗓子舒服了,这才开了口。
“其实婷婷已经在北京谈了一个男朋友,那个男的家世不错,父母都是公务员,而且对婷婷也很不错,两人都已经商量好了,等到明年一毕业就结婚!”说着,桑红叶眼带笑意的扫视了一圈堂屋里的众人,继续道,“我本来想趁这次家宴,把这件喜事跟大家宣布一下的,没想到~~~爸先提了季家的婚事。”
随着桑红叶的话音缓缓落下,玉正德陷入了沉默,不管怎么说,男方的家世确实比季家好,不能怪大孙女反应这么激烈。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回来!玉正德暗自纠结不已,既想要大孙女与季家结亲,又舍不得家世好的孙女婿,这真正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啊!
其实桑红叶的话,不仅震惊了玉正德,同样震惊了站在一旁的玉梦婷,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多了一个家世如此好的男朋友!自从上了大学,她确实谈了几个男朋友,不过家世绝对没有这么好,像她这样的农村女孩,能找一个京城男朋友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肖像更好的!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瞟到爷爷和缓的脸色,玉梦婷明智的闭紧了嘴巴,没有当场问出来;当下,没有什么事情比推掉娃娃亲更加重要!如果这个理由,能够让她摆脱这场联姻,她自然乐意之极!
就在祖孙两人沉默的时候,玉王氏的心里却非常着急,乍然听到大孙女交了这么一个家世好的男朋友,激动自是不必多说,但是下一刻又想到大孙女将要联姻季家,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玉王氏不大的小眼睛,在玉梦婷身上扫了一圈,又专门打量了一眼坐在桌边的低头的玉倩倩,心下有了一个主意,伸手拽了拽玉正德袖子,“老头子,我上回去城里卖鸡蛋,听人家说公务员就是当官的,有权有势!以后我们玉家多了这么一个孙女婿,你也有面子不是!”
“可是~~季家怎么办?”玉正德有些为难的问道,毕竟已经谈妥的婚事,现在又不同意了,季家那边也说不过去呀!想到此,玉正德放佛看见了一包包好烟,一瓶瓶好酒,从他眼前飞走了!
玉王氏一听此言,就知道有戏,立即开口道,“老头子,你糊涂了吧!我们玉家又不是只有婷婷一个孙女,不是还有老二家的倩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