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遂拍拍君慕的小脑袋又转身躺于床上,“去,拾到拾到,一会儿,揽月楼。”
“啊?真,真去啊?那个销金窝。”君慕一脸的不情愿,“姐,你是不是钱烧的?”
“出去”两个字,干净、利落、
君慕头一缩,不一瞬,没了人影。却见诺大的房中突然冒出一人,再仔细一看,是青魉大人。
“主子,李小姐有动静了。”
蔚然闭眼躺于床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扎眨下。要不是手指稍稍抬起,青魉就一度以为她睡着了。于是道:“明日,便是她与风公子的成亲之日。”
空气中温度再次下降,青魉觉得此时他找不到温度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听到压抑的冰冷风暴声:“好,很好!”
青魉无声退下,暗香浮动,空气中似有淡淡奇异香气传来,“青魅。”
“主子有何吩咐?”
“明日风凌宇成亲之日,在拜堂之时,给他送去十绝色,且要世家千金,指名为夫人,与李默柔同为妻子,一同拜堂。”睁开眼,眼底一片血红你,如黑夜中觅食的猎豹见到猎物一样嗜血,“就说,本宫主仰风公子英名,李小姐痴情,特送大礼以表心情。区区薄礼,务必笑纳。”
“是”青魅闷笑,这等缺德事也就只有这位主子干得出来。不过,她喜欢,这行事风格,真真的随主子娘一样强悍。
待到青魅消失于屋内,蔚然就着窗户望向西沉圆日,一个鲤鱼翻滚起身跃至门边,打开门,道:“揽月楼。”
一池碧湖上,一小舟随波晃动,璀璨如天上繁星,湖旁花树罗列,一道九曲桥通向湖心小岛。岛上优雅孤冷,一座高檐阁楼建于岛的最高处。湖风吹来,隐闻丝竹声,阁内人影幢幢,宛如人间仙境,又似揽月胜地。
一群人浩浩荡荡踏上曲桥,行至桥中,书名华服丽女迎上来,娇声嗔怪:“然公子可来了。”
君慕见这些女子个个娇艳明媚,服饰华丽,再看她们迅速贴在自己身上,才知姐姐所说的‘揽月楼’竟是如此之地,一时间有些恼怒,却又不敢给蔚然脸色看。不过他生性洒脱,一心想着要做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被女子揽的急了刚要发怒,隐隐似记得姐姐同他说过“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想偷偷瞧了一眼姐姐的远去的英勇模样,便生生将那愤怒过压下与身边伶人调笑,虽僵硬却不是那么抵触了。
蔚然躲于暗处观察许久,直至月揽到来仍在沉思,不知此刻此情是对是错。
“宫主,最近朝堂之上似有动荡。不过前些时日听说老爷与夫人失踪一事搅得于邪帝有些恼怒。”月揽见蔚然无意评价便继续道:“据宫中内线传回信息说,皇上欲将丑名在外的尉迟家大小姐接至宫中,名号都已拟好,为俏。”
“他倒是有这个胆。”蔚然软软卧于榻上,双臂枕于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嘴边弧度更深,“那就送去吧,也好让他吃个定心丸舒服几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让沧月出马了。”
“是,月揽晓得。”
“去,将季公子叫上来。”
月揽微微一礼,盈盈离去。在主子面前,只有服从,没有质疑,这她很早就已知。要疑问,可以,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则便是生不如死。
君慕进门四顾打量这间阁内摆设,只见处处玲珑剔透,透露优雅从容。墙上挂着数幅字画,以青纱笼之,看来定是历代名家真绘了。
正看着,屏风后传来一阵笑声,“这便是然弟倾尽全力要保全之人?果然是一表人才。”
轻盈的足音由远而近,一丽人从屏风后转出,身着绛红罗地金绣,天青百褶长裙;乌发高绾,一双眸如秋水低横,两道眉青山长画;身姿秀雅,风韵童稚中却又含妩媚。
君慕一阵惊愕,眼前女子与姐姐容貌大约有八,九分相似,虽相似,但他却清楚知晓她不是姐姐。因为姐姐那股与生俱来的霸气与傲气,是谁也学不来的,即便她们容貌有八,九分相似。
“傻了吧,君慕。趁着这个时间告知你一些事情。你仔细听着,燕皇听信谗言对我尉迟家大力打压,如今更是妄收你有丑名在外的姐姐入宫牵制我尉迟一脉。”蔚然慵懒起身悠闲踏步,望了君慕一眼又悠悠道,“娘自怀你之时便与爹一同云游,甚少在家,相比知道你存在的人不多,但也不能否认是全全不知。所以,你且需记得,你,只能是天缘老人的关门弟子季君慕,外族人士。”
“姐。”君慕有些难以置信,于尉迟家他无关,他不恨。但是为何连危险之际也要将他排除在外?半晌,他声音低哑,眼角泛红,“姐姐要进宫吗?”
蔚然拉过君慕语重心长,“傻孩子,姐姐是红袖宫宫主红袖,尉迟蔚然之时一副空壳子而已。况且,有沧月在呢。”
君慕将目光投向立于一旁的清艳女子,沧月是姐姐为爹娘训练的暗卫首领,如今要她去入宫,他怎么都觉得不合情理。只是,在姐姐面前他从来都不敢过于放肆。对于这个长姐,他是又怕又爱。
蔚然似是知晓他心中所想,松开君慕的手柔声道:“我尉迟一脉若是因此败,何其冤枉!天下乱,大祸将至,燕皇在其位,不谋其政,尉迟一脉有权替天行道但也不是愚忠。此时国情,不理家仇国恨,只为民安。”
沧月在一旁言笑不禁,转身退出阁楼。
不一会儿,阁内热闹非常,侍女们轮流将小方桌、腰圆锤、圆头剪等吃蟹所用的物件摆上,又端来用蒲包蒸熟的大闸蟹。揽月楼的出资极风雅,竟在蒲包边包上数朵绿菊,蟹黄,菊绿,酒清盏碧,月明波莹。
蔚然将眉开眼笑的君慕推至桌边:“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清平蟹,可别再说姐姐心疼银子不疼你了。这些,都是你的。”
望着盘中的大闸蟹,君慕在心中“嘿嘿”笑了数声,正待将手伸向盘中,脚步声至,只见月揽又小心翼翼迎来一人。君慕一心都在那大闸蟹上,并不抬头,却听到揽月道:“风公子好久不曾光临!”
总是君慕再惦记着盘中的大闸蟹,听到“风公子”三字,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青年公子,身着火红红锦袍,弱冠年华,衣缕翩翩,面目清秀,步入阁楼边行边笑道:“听闻今日揽月楼叫卖清平蟹,宇特来品鉴!”
月揽轻轻抿嘴,绢遮樱口,执起酒壶,把住风凌宇的右臂,往他嘴里灌酒,笑道:“这盐城之内,谁人不知明日是你风大公子的大喜之日?今日你倒得闲了,撇下美人独来买醉,月揽替尊夫人罚!”
君慕虽自小就不在家,但尉迟家的事也并非不知。曾调查过,这风凌宇自幼年来到尉迟府,处处以府上公子自居再府上作威作福,逼得姐姐退然园禁居。念及此,心下冷哼。
于是也看过便算,对着风公子并不感兴趣,双手轻搓,伸向盘中之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