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鸾又回到了皇家书院,众人的奚落已经不能再伤及她了,可是眼中的愁绪一天多似一天,连贾是仁也没有任何办法。
“夜鸾,有些事情是需要机缘的,既然事已至此,你……”贾是仁劝道。
夜鸾苦笑一阵,扭头看着贾是仁说:“不是说一切都靠自己争取吗,现在我争取了,没有得到,那一份就让老天来做决定吧!”
一向不想信命运的夜鸾突然发这样感叹,贾是仁明白这次夜鸾是真的长大了。皇家学院日子突然漫长起来,因为选秀的失败,风傲白好久都不敢再见夜鸾。
直到知道夏县令一家被满门抄斩,风傲白悲痛万分,找到了夜鸾。
见夜鸾一个人静静坐在树林里的秋千上,风傲白声音嘶哑,悲痛万分地说:“夜鸾,夏县令一家,被满门抄斩了……”
夜鸾身子一颤,然后扭过那双大而空洞的眼睛来,仿佛不敢相信风傲白所说的话是真的,过了好久,看到风傲白神情悲伤,夜鸾才紧紧闭上眼睛,痛苦地说:“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风傲白看着夜鸾心痛的似乎要晕过去了,快步走过去将夜鸾抱在怀里,安慰说道:“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皇上太心狠……也许钟兄做了皇上,这一切都会好起来!”
夜鸾身子又是一震,眼睛里的泪又掉了下来,是啊,他今后会是皇上,三宫六院,嫔妃无数,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某天想起自己来。
风傲白心情沉重,但看到夜鸾更是伤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夜鸾,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夜鸾推开了风傲白,轻轻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从来知道我怎么办,只是命运将我推在这里,又躲不开。我不该爱上他,不是吗?”
风傲白看着夜鸾说:“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等学院结业了,我带你离开这里,远走天涯,你说好不好?”
“远走天涯……”夜鸾呐呐地说着,心里却在想,天涯在哪里,没有心爱的人在,也许哪里都是天涯了。
风傲白见夜鸾不高兴,也不再说什么,静静陪她站在树林里,微风拂过,那些树叶仍然沙沙作响,可是已经是物是人非。
夜鸾叹息一声,然后说:“我们回去吧,一会有课!”
风傲白有些担忧,说:“你确实没事吗?秋月娘和那些乌鸦嘴,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夜鸾淡然一笑说:“没什么的,就让她们说好了,总得有个供她们消遣的,才能让她们安然度过学院的时间!”
风傲白有些难过,看着不以为然的夜鸾,可是却明白她心里一定痛的流血,可是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本来以为能让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却没有料倒是这样的结局。
进了学堂,原本吵嚷的学堂突然安静了下来,绿竹跑了过来,拉着夜鸾的手说:“姐姐,我刚才还担心你呢,你来了就好了!”
说着,回瞪了教室一眼。
秋月娘挤着笑,讪讪地说:“夜鸾,也不要想不开,即使做不了太子妃也没有关系,在青楼,你还是数一数二的头牌,不管怎么说,这读了书的姑娘和不读的可不一样。”
其他的女生也嗤嗤笑了,然后应和说:“书读多了,风情会少一些,就是不知道那些男人还会不会喜欢一本正经的读过书的风尘女子!”
绿竹急了,看着学堂里的众女生瞪了一眼说:“你们太过份了,都闭嘴!”
夜鸾却淡然一笑,按了按绿竹的手说:“没关系的,让她们说好了,嘴长在她们的脸上,我们怎么能堵得住呢?一会夫子要来了,快去坐好上课吧!”
贾是仁走了进来,衣服仍然原来那件,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一年也不会换掉这件衣服,或者他的衣服都是一样的颜色。
一向捉摸不透的贾是仁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份关切,不时地望向夜鸾,望着这个曾经调皮不安份,却悟性极高的现代人,主意甚多的贾是仁突然也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如何去开解,去教这个几千年后的女子。
下课的时候,贾是仁将一封信悄悄放在了夜鸾的桌子上,关切地看了一眼夜鸾,然后背着手走了出去了。
夜鸾低头一看,却是钟留恨的信,夜鸾眼睛一亮瞬间又黯淡下去,是啊,信中能写什么呢,一定是告诉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娶另一个女子为妻,然后做了皇帝再纳自己为妃,这样的结果,是不是自己也该庆幸。
夜鸾一个人走到树林间,轻轻打开信,信间是钟留恨熟悉的字体,庄重的笔迹,也许一开始自己就该知道,这个谈话不多,处世沉稳的男子就是当今太子,如若一开始就知道,那今天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夜鸾,你可否安好,吾在宫中甚是挂念,可是现在却是身不由已,望见谅。过些日子就要选妃了,我会以病重为借口托些时日,现在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能将这件事情圆满解决,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会想出办法来的,你要相信我!信件的传递有些不便,现在身边全是皇阿玛的亲信,我暂时只能写这一封,你要多保重!”信中笔迹仓促,匆匆收尾,夜鸾知道他一定是偷偷写的这封信。
“是他的信?”风傲白突然出现在身后,夜鸾来不及隐藏,只好点点头说:“是的,他说他会想办法的!”
风傲白看着日益憔悴的夜鸾,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风傲白静静站在夜鸾身后,轻轻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这样他才能在宫中安心想办法,你知道吗?”
夜鸾转头,神情凄楚,眼神中全是无奈,是啊,当初自己在青楼假言欢笑,虽然地位低下,可是无忧无虑,只有少许的孤单缭绕在心。
可是如今,真动了情,心间却如针刺,再难回到从前。如果可能,也许现在自己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能回去吗?
风傲白见夜鸾不说话,只好将手中的苹果拿了出来说:“来,吃个苹果吧,我让家里的小厮偷偷送来的,你尝一个!”
夜鸾看了一眼那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说:“我吃不下!”
风傲白只好说:“他是太子,肯定会有办法的,你……”
夜鸾苦笑,看着为自己担忧,略显清瘦的风傲白一失往日的玩笑态度,就说:“我只是觉得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并不是遗憾不能做太子妃,深宫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贾是仁已经悄悄站在二人身后,听到夜鸾这样说,就说:“世上有许多事情都不能用适合二字来解释,有人为了天下苍生,愿意付出一生的自由,这在古代虽不常见,但是也还是有的。一个人的路,是由自己的信念决定的,我想,即使回到那边,你也仍然会有窒息的感觉!”
贾是仁的一袭话,让夜鸾十分震惊,做为一个古人,他能参透这样的人生哲理,可见他的智慧是非同一般的。
夜鸾微微一笑说:“为苍生,也得有机会不是吗?夫子一直看好夜鸾,夜鸾心生感激,可是夜鸾或许没有那么伟大!”
贾是仁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你伟大不伟大不由你,由天!”说着,用手指指着天空,夜鸾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
风傲白有些不解,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默默转身离开了。
却说三月一晃而过,钟留恨已经没有办法再找借口拖着不选秀,只好硬着头皮去见皇上。
“父皇,儿臣还小,现在不想选妃,不如过些年再说!”钟留恨跪及在地,对着斜躺在榻上的皇上小心地说。
皇上面色凝重,缓缓坐了起来,叹了口气说:“孩子,我也不想逼你,纳妃之事必竟关乎你的终生,父皇如此做,一来是为了你的幸福,最重要的还是为了江山社稷。你身为太子,势必要比常人多做出一些牺牲,才能在这个位子上稳坐,你明白吗?”
钟留恨心里再三升腾着,想说夜鸾是最合适的人选,她聪慧善良,现在又读了那么多的书,如若能做太子妃,一定能帮助自己打理后宫。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七王爷已经承认夜鸾是私生女,那么现在,夜鸾就是自己的妹妹。
兄妹之间,只能有兄妹之情,不能言及其他了。
皇上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轻微的咳嗽两声,说:“父皇现在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只是想为你铺好路,到时候你做了皇上,许多事情做起来会顺手一些。许多人都盯着这个皇位,所以你得小心啊,孩子!”
钟留恨抬眼望着一眼期盼的皇上,见他已经不是那个叱诧风云,独臂天下的皇帝,他只是一个年迈的老者,如今只是想让儿子娶亲生子,承欢膝下罢了。
“父皇,你身体强健,就算再过五十年,您仍然是最好的皇上,就让儿臣再多学几年吧!”钟留恨心里虽然明白,皇上的身体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可是仍然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皇上微微笑了笑说:“你的孝心,我心领了,不过人都有一死,我也不例外,太医诊断,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这个心愿,无论如何你得帮我实现。我得看着你纳妃,登基,管理这个社稷,我才能闭目啊!”
钟留恨虽然有万千不愿,可是如今看着这个生命快到尽头的老者用这样的卑微的口气请求,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你说,那个司马萍怎么样?”皇上突然想起那个皇家学院的司马萍。
钟留恨摇了摇头说:“儿臣对那两个秀女都不了解,还是由父皇来决定吧!”
皇上微微定神,回想一刻,才说:“那就是那个司马萍了,无论是生世背景,还是聪明才智都是百里挑一的,更何况她在皇家学院学习,你们互相之间都有一个了解!”
钟留恨默默起身,看着有些疲惫的皇上,说:“恩,一切都由父皇定守,现在父皇还是好好休息吧,儿臣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