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风终于听不下去了,感情夜鸾这是在给自己做红娘?于是说:“好啦,好啦,再让你说下去,我现在不就得和她入洞房了?现在她正是有事的时候,我们还是过了这段时间再谈儿女情长。真不知道你那脑袋里有多少鬼主意!”
夜鸾吐着舌头笑了笑,可是却看到陆听风脸上浮现的那淡淡的笑容,手间摸着那光滑细腻的红玛瑙扳指,突然心生一计,说:“陆大哥,这是白怒雪的扳指,本来她抱着必死之心,所以将这扳指要我保存,好留个纪念。如今既然你能帮到她,银龙帮也转危为安,那这扳指还劳烦你转交给她,就说什么时候她寻着心爱之人了,夜鸾再收着这扳指!”
陆听风不接,说:“要交你交给她,为何让我去转交?”
夜鸾嗔怒道:“你是不是被白怒雪迷傻了?你想,她被朝廷清缴,以后怎么还会在扬州出现?可是银龙帮的弟子去了洛城,她一定会去那里安排事务,到时候你在洛城的时候不就能见到她了?这扳指是她做为帮主的信物,所以既然银龙帮在,这扳指也该在才是!”
说着,从手上褪下那个红色的扳指,递给了陆听风,那扳指在烛光之下微微泛着光,里面的白色飞凤仿佛在缓缓飞动,十分美丽。
陆听风将扳指握在手心里,答应道:“好吧,那我就替你转交给她,不过,你要怎么感谢我?”
夜鸾撅着嘴说:“请你喝酒还不行?明天晚上,在沉香楼,我们喝个不醉不归,好不好?”
陆听风拍桌爽声大笑说:“好,还是夜鸾了解我,我们喝一个不醉不归,不如把雪净也拉来一起喝酒,好不好?”
夜鸾抿嘴笑道:“那当然,三个行,缺一个都不行!”
春香楼内,传来了二人朗然的大笑声,夜鸾与陆听风之间,似那清风与明月,又如那秋菊与浊酒,那样淡然,那样笃深。
陆听风带着那只扳指走在月色之中,忽然回想起白怒雪的那张清秀的脸庞,微微地笑了,仿佛她一直就在心间,如今只不过是在脑海浮现。
夜鸾确实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只需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即使隐藏的再好,也被她一一猜透。
陆听风哪里知道她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人,更不知道,一千多年以后,女子与男子的平等地位和受教育的程度比古代的男子都要多,要好,所以才是那样的聪明。
夜鸾从窗子里看着陆听风走远,看他反复把玩那只扳指,心事重重,直看到人影模糊这才将身子收回来关了窗户。
夜鸾支着下巴,静静看着烛火,心间突然有种失落。每个人都有爱情,那自己的爱情呢?是不是自己就没有那种幸运,可以得到爱情?还是时机未到?
陆听风与白怒雪虽然还没有表白什么,但夜鸾从他们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两人对彼此都是有好感的,而且这份感情很真诚。
轻轻吹了一口气,那烛火摇弋几下又定住了,火光变得更亮更大,夜鸾爬在桌子上,轻轻在桌子上写着:钟留恨。
待回过神来,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自己会写他的名字,那一张臭脸不说,上次还害自己差点喂了狼,难道自己真有点喜欢他?想到这里,夜鸾拼命的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摆脱开了。
夜色已深,夜鸾没有睡意,一想到自己帮助了白怒雪,让银龙帮那么多的姐妹都不必战死沙场,心间就说不出的激动。
她却没有料到,这样重大的事情偏偏被小人听到了,并且告了密,一切都向不可预料的地方发展,而夜鸾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牢狱之灾。
第二天清晨,夜鸾伸着懒腰出门的时候,春香楼的厅里已经满是客人了。夜鸾好奇地看着刚刚走过来的小翠说:“怎么回事,今天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吗?为什么大清早就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
小翠看了一眼夜鸾说:“你不知道吗?今天是香香姐的诞辰,他们都是来为香香姐庆祝的。香香姐好厉害呀,时间不长,就有这么多的客人为她捧场,你看,那里面有好多都是扬州的首富呢!”
说完,小翠十分羡慕的咽了一下口水,夜鸾这才看到,小翠手中端着一盒十分精美的盒子,有一点衣角露在外面,原来是一件金丝织成的金缕衣。
夜鸾心里也吃了一惊,当年自己确实很火,但一来有大娘袒护,二来自己也实在不屑于跟那种歪瓜劣枣同流合污,所以有很多的客人自己是不接待的。尤万芳也深知道自己的脾气,所以每遇到那些客人送银子,尤万芳都给打发了。
却不料,这个柳香香竟然通吃,连王守发那样的人都要,更可怕的是,扬州城内巨丑白成贵也站在其中,那张笑起来跟哭一个德兴,夜鸾看着都反胃了,不知道柳香香要用如何取悦这样的人?
正想着,柳香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夜鸾与柳香香的房间相隔不远,中间只隔着一间夜鸾待客用的待客室。
柳香香看到了夜鸾站在那里发呆,就笑着说:“姐姐不如一起凑凑热闹,下面的客人有好多可是姐姐的旧相识,下去打个招呼吧!”
要是在往常夜鸾一定会反唇相讥,但此时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只是淡淡地说:“妹妹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姐姐就不下去凑数了,省得截了妹妹的财路,惹妹妹不高兴!”
柳香香冷笑说:“这个妹妹倒是不怕,就怕到时候冷落了姐姐,倒让妹妹心有不安!”
“香香,还不快去换了衣裳下去接待客人,他们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再等又要吵闹了!”尤万芳从二人身后走来,听到夜鸾与柳香香的对话,不想多加干涉,但看到夜鸾脸色平静,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尤万芳隐隐有些担忧。
依着夜鸾站在栏杆前,叹息一声问道:“你真的就甘心这样下去?不出五年,你就将被下面的这一群人遗忘,到时候你要如何生活,你想好了吗?”
夜鸾看到尤万芳眼中的那丝担忧,也知道也是在为自己着想,夜鸾勉强一笑说:“这不是还有大娘二娘养着夜鸾吗?”
尤万芳摇了摇头,看到柳香香换了金缕衣走了出来,笑吟吟地迎了上去,说道:“哎呀,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怪不得那么多客人会喜欢你,快快快,让众多客人都看看你的样子,一准得让他们晕了才算!”
尤万芳和柳香香从夜鸾的身后走了过去,夜鸾没有看柳香香也知道,她一定是万种风情,再加上那件独一无二的金缕衣,一定是倾城倾国,可是突然间,她自己感觉好累,累的连呼吸都觉得多余,楼下,众人的喊叫声和鼓掌声如雷声滚动,夜鸾嘘了一口气,转身走入了自己的房间里。
看看天色,离晚上还早,夜鸾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很想藏起来直等到天黑再出去。正在苦恼,门被轻轻推开了,花满香走了进来,看着夜鸾倒在床上,就说:“夜鸾,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夜鸾起身叫了二娘,然后坐起来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没事可做,所以躺在这里养养神!”
花满香看了一眼窗外,拍拍夜鸾的胳膊说:“起来吧,下去应酬一下,还有许多以前的老客人,你下去看一看也好留个人气!”
夜鸾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说:“二娘,我不想见到他们,更不想应酬,您就让我安静躺一会吧。下面有香香足够了,那些客人也是冲着她来的,我还是识趣点的好,她这几天不知道奚落讽刺了我多少次了。”
花满香叹息说:“青楼的女子向来就是这样,虽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是为了利益,还是要你争我斗,互相倾扎。她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虽然身在富家,可是因为是庶出,所以倍受欺凌,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去逝,大房对她更是视若仇敌,处处欺凌,她虽然贵为小姐,可是在柳家连一个二等丫头的待遇都没有。人就是这样,如果天生贫贱,也就能心平气和,可是她明明享受过荣华富贵,而且在众人前她又被称为小姐,所以她才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被压一辈子,然后再嫁入另一个富家做小妾。恰好大房为她安排婚事,所嫁之人其丑无比,虽然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可是他还是在不停的纳妾,柳家为了他的钱,就将香香许给了他。在成亲那日,香香逃婚,一气之下逃到了扬州,身单影只乞讨为生,后来来到了我们春香楼,被你大娘带了回来,她也是为争那一口气,不服命运的安排,她觉得女生不是生来就是做小妾的,她可以不嫁人,可以让天下所有英俊有钱的公子掏钱博她一笑,也可以对众人对她服服帖帖。所以不论她做什么,你不要怪她,她还小,什么也不懂。甚至她都不明白大娘二娘对你的感情,以为她只要多挣钱,就一定会受到大娘和二娘的喜欢,就会在春香楼做头牌,就可以将你挤下台去!”
夜鸾听了,眼眶湿润了,然后看着花满香说:“二娘别说了,我没有生她的气,只是刚刚回来有点累,不必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