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老魏早早的就让我喊几个保卫干事去了村里别的人家。在我看来，这老头自己其实也喊得动，保卫科带头的那小伙子应该是得了上头的通知，自从进了村，都很听这老头的话。
本以为当天就能回去，叫几个干事走的时候，我心头其实很是复杂。
“胡科员，您下乡少，居然能和群众一起体会疾苦。这境界.”
几个货由几个收了钱的村民领着越走越远，莫名的我心里有些慌。
到了晚上，这家人门口的空地上开始做道场，几个请来的道士模样的人边念着什么，便拿着铃铛叮叮当当的使劲摇。
屋子里头，魏老头喝着小酒，就着这家人给了一盘子花生米，吃的那是津津有味，我在一旁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这地方地儿小住不下，一起留下来的就只剩一个姓陈的保卫。这货叫陈松，就是之前差点闹事的那货。
“胡科，以前都没有过咧，怎么这一次您安排一定要在这里过夜？”
我像个蔫了的鹌鹑一样，蹲在角落拿着个草根子正在嘴里嚼，一听这话差点没火冒三丈，是个屁的我的安排啊。
但嘴上只是笑，我看了眼远处的魏老头，恨的牙都咬了起来，根本不说话。
两个人朝着这安静的灵堂走去，那大姐还在魏老头还跟魏老头在摆谈着什么。
“那天天气热，他说去那湖里洗澡。我们这地方，最近的就那一座湖，翻过两匹山就能看到，正好在山中间。当时村里还有人在那湖里打渔和洗衣服，都是看着我儿子跳下去的。”
说到这儿，这梁大姐眼睛都有些红。
“本来都没什么事儿，他们说看着我儿子在岸边来来回回游了几趟，还跟岸边的人说笑。最后才往那湖中间深水的地方游。那湖中间有几百米远，我儿子经常在哪里洗澡，村里的人也都习惯了，他是一个人游过去的，谁知道没多久，村里人就听到他在那湖中间喊，说有什么东西在水底下拉他，大伙看着他拼命的想往边上游，但没两下就沉了下去。再也没能起来。”
梁大姐声音哽咽着，边说边看着那口棺材的方向，
“捞起来的时候，我儿子本来还有呼吸的，没救过来才断的气。那湖里本来就经常死人，往年村里有人都淹死过在里头。村长他们说，是惹了那水里的鬼，把我儿子给带走了。所.所以，一定要把我儿子埋在那湖边上。”
我心头一麻，这大姐悲痛那我是万分理解，但偏偏这说话的语气就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梁姐，淹死人这事儿，到处都有，怎么就说是水鬼？”
一旁的小陈见我看了口，
“是咧，现在讲究破四旧反封建，要到处淹死的人都说有鬼，那就有点滑稽咧。再说，大热天湖中间的水冷，会水的也会抽筋。”
我心想这小子上道，被我“教育”之后知道这是别人的地盘，说话也没之前那么冲，话里话外全都是些安慰的语气。
“不是的.不是的.”
这姓梁的大姐摇了摇头，反复念了几句“不是”一类的话，脸色变得有些惊恐，
“你.你们不知道，当时村子打渔的赖麻子他们是看着我儿子掉下去的，立马撑着筏子去就，可是没来得及。”
“他.他们说。”
“说什么？”
说到这儿，这大姐看了眼远处那棺材。明显有些心有余悸，
“他们说，我儿子背上趴着个东西.“
我心头一惊，这妇人之后的话立马就让我胆战心惊起来。
按照他的说法，渔船上本来就有竹竿子，当时去救的村民，划着筏子过去，本来已经快把他儿子拉起来的。
但就在这时候，在水里挣扎的梁大姐的儿子有些不对头。
脑壳几次想要浮起来，像是都被什么按下去了一样。而就在这时候，有人分明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正趴在梁大姐儿子的背上。一只手就那么伸出来，捂住她儿子的嘴巴。没一会儿，水面上就没了动静。
接下来的事儿我更是打死都没想到。外面热热闹闹的在做道场，几个农民道士胡乱叫唤，村里的人还在吃吃喝喝。这时候的灵堂里只剩我们几个人，就看着这姓梁的妇女，突然就朝着魏老头跪了下来。
“魏老爷.我.我这次是没了办法，才托人带信给您老人家的。“
“村子里的人说，这是水鬼造的孽，我儿子已经被水鬼给吞了。村儿里头的人活路离不开那地方的水，有阴阳先生说，得把我儿子的身子埋在那湖边上，下坟的地方都选好了。我.我求求您，我儿子虽说死了，您千万也救救他。“
怎么可能？这一回小陈和我都傻了眼，这一次魏老头过来，是这妇人私底下带的信？怪不得之前这妇人对魏老头的态度很是奇怪。魏老头扭头看了我们一眼，一张老脸上的笑让我憋的难受，
这老头笑嘿嘿的喝着酒，坐在这农家的门边，时不时还扒两口旱烟，
“胡科长，我就前些年来过这儿一回，当时过来转山，遇到这家人，没想到这女娃子小梁，还记得我咧。”
那妇人还跪在地上，外头已经有几个村民朝着里面看，魏老头把这女的拉了起来，这女的声音依旧哽咽。
“他爸去的早，屋里就他爷爷奶奶。这事儿村里传的邪乎，就昨天晚上，我们守夜的时候都还听到，我儿子这棺材里头发出了声音。吓得大伙都不敢在这里待，那声音到了后半夜才消停了下去。“
“魏老爷子，您懂这些，您说，是不是我儿子死得惨，他.他显灵了？”
“啊？“
我听得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站的正好离那棺材最近，这女的边说还瞪着眼睛边看着棺材，我赶紧躲开了点。
“胡科长，要.要不我们先回去？”
小陈看我脸色难看，直接开了口，这一刻，我怎么瞅怎么觉得这年轻的保卫干事上路，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
“老魏，明儿早些回来。”
说完看了眼从下午开始就放在桌子上的钱，夹着公文包就要走。
就在这时候，
“胡科长，这深更半夜的，走夜路怕是会出问题哟。”
我步子一停。这老东西优哉游哉的叼着旱烟，接下来的话让我心子都凉了半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