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的严重性在于,加塞儿已经成为中国人的一种行为方式,看着那些衣冠楚楚的白领青年,加塞儿时谈笑风生的样子,让人觉得这种行为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而那些交款的妇女,则视正常排队交款的人为障碍,她们就没有把别人当回事。
这种行为成了一种社会风气,以至于定格在人们的意识中,使得人们认为没有必要站出来指责这种行为。更让人气结的是,收银员眼看人加塞儿,却不予理会,照样收钱,从而助长了那些加??儿者的气焰。
美国人的态度
如果在美国,有人敢加塞儿,首先会遭到后面人的质疑,同时前面柜台里的人会拒绝为他服务,会要求他到后面排队去。那时候加塞儿人面对的是周围整个环境的唾弃和鄙视,自然羞愧难当。
美国人时刻守规矩。如果有人在排队,你排在后面,即使你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美国人仍会让你排队等候。他们没有中国那些柜台服务人员的本事可以一心二用,既办理面前顾客的业务,又能随口回答后面人的提问。
西方人对排队的态度来源于公平和效率的理念,这也是骑士精神倡导的。
一次我因为飞机晚点只得在新泽西过夜,晚上在旅馆前台办理入住手续。这是一家在全世界都有分店的希尔顿连锁酒店,柜台前有3位女工作人员,而在我前面办理手续的只有一个人,我自然而然地走到另外两个人面前,想问一个问题,她们却让我排队。
我只好站到那个正在办理手续的人的后面,面对着还有两个空下来的旅馆前台服务员,你很难想象她们脑袋机械到什么程度,才会让我站回到那个旅客身后,做做样子,然后再被请过来办理手续,她们也好顺口叫一句美国柜台人员常说的那句话:“下一个”。
可见,在美国别说是加塞儿,即便到前面问一个无关痛痒的、柜台里的人随口就可以回答的问题,人们也不愿意回答,而情愿让你耗时间,挨到为止。
在那里,对加塞儿的行为几乎是零容忍,所以不排队的行为没有社会生成的土壤。盎格鲁—萨克人非常痛恨加塞儿的现象,认为这是对别人的不尊重,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其行为就像偷窃一样。对美国人来说,排队是一种对他人的尊重。
日本人的习惯
在日本,不仅排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而且队伍整齐。日本人在随团旅行时都有排队的习惯,连观看景点都一个个来,不像国人那样一窝蜂扑向一个观望台。我在法国工作时就惊奇地发现,在导游旗后边,无论男女队伍整齐的,肯定是日本人;而拖拖拉拉的队伍,一定是中国人。
富士山的日本导游看似死板却相当规矩。
循规蹈矩的日本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甚至容不得第三者插嘴。如果导游正在思考怎样回答旅行团中一名游客的问题时,另一个游客趁机插入另一个问题,那他会让你等着,所以日本人对中国游客说最多的话就是“等一下”,这和美国人经常说的“下一个”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次在富士山脚下的一个饭店,一个日本女领班在将3名食客引到饭桌的途中,正在东张西望的我问她一句“洗手间在哪?”,结果她也让我等一下。我暗自笑她那么年轻还那么死板,其实她只要用手指一下就可以了。但我后来意识到,规矩的日本人得把她引座的动作完成才能从事下一件事,这是对上一个顾客的尊重。
法国人的宽容
在法国,偶尔会有加塞儿的人。法国人站队时也杂乱无章,东一个西一个的,远没有日本人规矩,一个队伍有时竟然只有宽度没有长度,前后左右站着的人都有。我在巴黎排队时常常得问谁是队尾,还得记清前后的人,因为他们常常不站在一起。如果加塞儿的行为既隐蔽又无伤大雅,宽容的法国人会容忍这些行为,否则的话仍然会有明眼人站出来说:“大家都在排队,请你和大家一样。”
西方人对排队非常认真,加塞儿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对法国人来说,排队是一种美德,他们会发自内心那样做,这是做人基本的修养。他们认为别人也应该这样,对那些偶尔的投机取巧行为,他们多半认为是无意的。这是一个讲究宽容的民族。
让古老与文明同在
北京被公认是一个既有历史传承,又有文化氛围的古老文明城市,为什么这里的人既没有法国式的宽容,也没有美国式的尊重,还缺乏日本式的纪律呢?为什么不排队的现象那么普遍呢?
说到底这是一个素质问题,也是一个从小养成的习性。中国人有令人敬佩的智慧,也有令人生厌的陋习。如果往前追溯一下,100多年前那个叫史密斯的美国传教士写出轰动一时的《中国人的德行》一书中就讲到中国人缺乏公德心、漠视时间、缺乏诚信。这些在100年前就为外国人所鄙视的毛病,现在依然存在。
多年前我去上海,在浦东的世纪公园找地铁站时,天色已晚,我惊喜地发现在一个出租车站前,那些刚从地铁站出来的西装革履的男女,在站前居然排起了整齐的长队,让我终于看到了中国人排队的希望。苏州的公交车站前,人们排队的秩序也比北京好得多,你很难理解,为什么拥有古老文明的北京竟然没有南方人有秩序。
2008年奥运会后,北京街头排队现象有了改善,那时许多被临时雇用的城管人员起了作用,他们戴上红袖章在车站整天地维护着秩序,一遍遍地劝导群众。建国60年大庆的2009年,这个现象在持续,当然这是在有人维持秩序的条件下。我真希望有一天在没有城管的地方,人们都能遵守先来后到的古老规则,让排队的文明重现。
我们这个国家的经济已经得到较大的发展,城市的管理者有充分的资源和手段改善社会风气和百姓素质。在人口众多的泱泱大国,应该让排队成为一种美德;对教育水平参差不齐的民族,应该让排队成为一种尊重;对法制还不健全的社会,应该让排队成为一种纪律!
“眼力见儿”公共场所的礼仪
公共场所中的行为反映着国民素质,现代社会中的 “眼力见儿”是进步的一个标志。我们的物质文明的增长速度为全球称道,但愿精神文明不再是小弟级的水平,由此,我们这个民族才能使世界信服。
“眼力见儿”是一个东北人常用的褒义词,它和视力无关,说的是视力以外的意思。我还没听过标准普通话中类似的说法,也很难用一两个词说明,它主要指一个人善于察颜观色、为人殷勤还很有礼貌的能力(见机行事的能力)。比如说见了老年人让座,让妇孺先行,在别人家做客会主动帮厨,总之是一种让人感到舒服、受到尊敬的一种行为。按法国人的理解这叫尊重他人,就像他们会为女士开门、电梯里让他人先行一样。
国人“眼力见儿”之差,使我发现“对不起”“谢谢”这些在西方国家生活时挂在嘴边的话,回国以后就被我咽回到肚子里,说得少了很多,因为机会少了很多,无论电梯间、公车中还是飞机上。
电梯间的观察
电梯是现代城市人几乎每天出入的公共场合,也是中外比较的好场所。国人进电梯就按关门键,而电梯到了自己那层还没停稳,就开始按开门键,每个人都很急迫的样子,并且按住就不松手,连表面上矜持的妇女也不例外,好像不按键那电梯门就不会自动开关似的。其实电梯都是有它自己的设计,开门和关门的时间都由程序规定好,并不因为多按几下门开得就快多少,即便有差别的话也是几秒的事。但是我们许多在其他方面浪费很多时间的同胞就是看不到这一点。
西方人却不会这样,他们进电梯后按下自己所在楼层的键,然后静静等在那里,让电梯自动关门。除非确认后面没有乘客,而电梯又出了毛病,迟迟不关门,他们才会按下关门的按钮。开门也是这样,到了他所在的楼层,他们依然会安静地站在那里,你几乎看不到他们把手放在开门按钮上。
讲究礼仪的法国人进电梯后还会看一下身后是否有人跟进,听到走近脚步声,他会按住开门键等人,与人同乘。而有些国人即使听到后来人跑步跟进甚至听到大呼小叫的声音也会按下关门键,抛下别人自己先行。
许多同胞进电梯后,手基本上不离按钮,恨不得马上把门关上;如果有人在他之前下电梯,人还未完全迈出电梯,他就按下关门键,我就差点被夹到过。还有更夸张的,一次竟见到哺乳的母亲还让怀里的小孩按键玩,将许多层电梯按停了才罢手。
其实西方小孩对电梯的按键也有兴趣,也会试图按着玩,但是,那里的大人绝不会纵容,我见过几次法国妇女严词呵斥孩子不能乱按,即使孩子大声哭闹也不会让步。因为那不只是礼貌,还是一种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