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被中环蹂躏过的女人,我很珍惜自己残存的一点纯真。Well,“纯真”这两个字用在我Daisy身上,无疑是一种黑色幽默,可是我的确也有纯真的时候。譬如说,当我的上司Eric跟我说第一千七百六十九次:“Daisy,你知道我迟早升你。”我在投以一个不屑的眼神之前,竟还会有一刹那心存侥幸。那根遥不可及的萝卜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你明知老头儿打算把萝卜带进棺材,但你还是会像白痴一样埋头苦干的。
又譬如,当我看着两???哈佛大学毕业的投行人大赞一个富可敌国的农民有品位,是的,你没听错,是有品位,我那点残存的“纯真”总让我很有冲动喊出“国王的新衣”。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纯真”,这是我尚未泯灭的一点“人性”。不过,那个踢爆国王裸体的小孩究竟有什么下场?故事书好像没有交代。故事书最喜欢把结局隐去,只告诉你白雪公主嫁了王子,没告诉你婚后王子天天去滚,而白雪公主则变成肥婆奶奶。踢爆国王裸体的小孩说不定被判监禁五年,终身剥夺政治权利。人们听过故事后只一味地赞:“好孩子!讲得好!”真是害人。幸好我读过“杨修之死”,所以我忍住什么也不说,也不笑。
那位很有品位的农民在腋下夹个皮包,穿着CerrutiT恤,在酒店门厅脱掉了皮鞋,兴高采烈地忆述他刚刚在欧洲花12万元包了一辆马车,因为他的女儿要做公主。两个哈佛毕业的投行人猛点头道:“吴总,真佩服你的生活品位!”对吴总来说,这样的恭维未免太迂回了吧。“哗,你好有钱呀。”我纯真地说。吴总赞我专业,他说他同乡的企业即将在香港上市,也让我们律师事务所来做。
至于吴总自己的这单IPO,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我只是不明白那么多地方可以开会,为何吴总非要我们来这家三星级酒店的门厅不可;我不明白为何如此有品位的一个人,来香港出差会住在三星级酒店;我不明白会花12万元包一辆马车的人,为何到香港公干会乘经济舱到深圳机场再搭巴士到市区;我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跟这帮人在一起!为什么?
回到公司,一帮同事正聚在Katie的房间叽叽呱呱,围着计算机爆出一浪接一浪的笑声。我过去凑热闹,见画面中的男女用外套包着头步上警车,再凑近点儿看,正是中环荷李活道。“警察扫黄吗?”我问。
Katie拿起报纸念出来:“听着,得州扑克赌局近年在香港十分流行,警方在中环荷李活道一家私人会所拘捕160多名涉嫌非法聚赌得州扑克的男女,包括逾百名中外专业人士,当中有投行人、律师、会计师──”“OhmyGod!这不是TY吗?”我尖叫,同时指着片段中一个正在步上警车的男人。TY就是上次跟Philip在酒吧打架的混蛋投行家。同事们听我一喊,马上凑近看个究竟。“这些人都用衣服盖着头,你怎么知道那是TY?”Sam问。“他的脚特别短,很容易认。”我说。众人向我投以佩服的眼光,纷纷认定那人就是TY。我们又把片段来来回回看了10遍,再认出了一个投行女和一个男律师。听说这得州